长生露2（2 / 2）

“你根本就不是神，只是被神魂依附的弱小凡人罢了。”

他残酷的提及了苍域龙氏最秘辛之一似乎还嫌不够，继续说道：

“你是否还忘了，你们龙氏只是天道遗留残片中的一个特例……”

就像关内外对弈的黑白落子正好相反一样，苍域龙氏是天道颠覆之后唯一遗留下来的一支以男子为族长的氏族。

龙逸微怔，当即明白对方言下之意。

睚欣没有给龙逸插话的余地，毫不停顿地把后半句话说完。

“你们龙氏还是唯一一支还留在关外的古族系。”

“……”

龙逸哑然半晌，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月白身影，许久才说出一句话。

“……没想到，身为龙氏子御，竟然也有被威胁的一天。”

龙逸当然记得苍域龙氏是个怎样的特例，而且还是特例之中的特例，是无数特例的叠加：他执掌神祇法则，却不是真正的神祇；他的龙氏是氏族；是古族系，是直需要族长一人去宗源神树下跪求即可请得卵壳、却也因此拥有最大弱点的古族系——苍域龙氏的生蛇神树。

“你想毁掉龙氏的神树？”龙逸陡然好似可以置身事外，不以为然道：“可你连我龙氏的神树在哪都不知晓，又如何知晓应当如何毁了我们龙氏的命脉？”

更何况，生蛇神树是何等存在，只要想想神树根里诞生的卵壳便可知晓。

那些喜结连理在神树下跪求却难达天听的夫妻，其屡请不得卵壳的理由便是其求过之后二人无论用何等利器，都无法从那神树根上切下一段。连切都切不下来，更别提破开那树根，从中取出卵壳了。这求而不达天听与供奉却不壳裂都是生蛇神意所辖范围，任何外力都无法改变。而想要毁掉那除了虔诚跪求否则无法动其分毫的生蛇神树，犹如对付那神树根里诞生的卵壳一般，只要生蛇神不应允，天下间便没有任何外力能奈何得了神树，龙氏一族的神树自然也是如此。

下一瞬，睚欣说出让龙逸心惊肉跳的话。

“你以为我为何要带湛氏的族长来苍域？”

话已至此，龙逸足够聪明，无需点破就已明白对方知道了古族系的所有弱点。

龙逸看着对面那张精致的面孔，仿若暗中被扇了一记耳光，就像当初白凝羽信誓旦旦的说沁睚忻成不了白景一般。

“不愧是沁睚忻。”

龙逸只惊愕了片刻便又恢复了随性至极地笑。

“幸而你还不知道龙氏的神树在何处。”

龙逸所言非虚，睚欣的确不知道龙氏的神树在何处，方才的威胁只能流于表面。

“不如我们各退半步。”龙逸意味声长地说。

睚欣只道：“你想说什么直说便可，不必拐弯抹角。”

“倘若无根之花和有果之叶本不是两种而是一种……呢？”

龙逸尾音极低，睚欣却听得异常清楚。

眨眼间，龙逸面前的月白只剩残影。

只有一道清冽的声音犹在耳边：“别动我的‘世彩’。”

“不动，肯定不动。”龙逸看着月白残影逐渐变淡到消失，带着随性的笑意自言自语道：“还不到六道祭祀的时候，我又怎么会去动世彩呢？”

龙逸言罢，陡然对夜空上盘旋的三头怪鸟扬起了手臂。

那啼鸣声就能让人胆寒的巨大异邪之物被一道冲天而起的水流抓住，一把扯就到了地上，跌进了两种奇毒的灌丛中，击起数尺高的尘埃。

等到尘埃落定，那战雉还大了数倍的三头怪鸟已经模样骤然缩小到能被龙逸手掌扣住的大小，正在用力扇动翅膀，梗着三个小巧的鸟脑袋，张开啄去叼龙逸的手。

龙逸没有闪躲，只是用力收进的握住那缩小的异邪之物。

“白景未明，解之启意，问之道失。

“白景混沌，明之欢衿，浊之尤忧。

“白景世彩，聚之妖惑，散之广禄。

“白景非暗，承之万念，拒之逐诛。

“白景子息，近之为臣，退之凡愚。

“白景空蝉，饮之鸩酒，渴之上善。”

他一句句的念着十宿寨孩童们唱的童谣，同时手心一点点用力，直把异邪之物掐得再也发不出任何啼鸣，如此轻而易举的将其杀灭。

怪鸟化成了一捧灰黑，沉在龙逸摊开的手心中，等到他松开了手，灰黑便被水流送回了夜空。

灰黑在空中旋转了数圈，竟然扩向四面八方，成为一团巨大的黑雾。

几个眨眼之后，黑雾出现了轮廓，重塑为又一只巨大无比的三头怪鸟。

“即便已经沦落为‘异邪之物’，依旧是无可比拟的力量。”

他喃喃低语。

“没有未明，哪来的混沌，没有世彩，如何非暗，子息与空蝉亦是……”

龙逸的声音骤低下去，栽满奇毒的庭院中央散发出一种古怪且浓郁的诱人熏香，像是月桂与艾草的混合体，纠缠在龙逸的掌心，缭绕着那身立于红绿灌草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