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长夜（1 / 1）

哈利婉拒了已经担任校长一职的麦格教授要借给他两个家养小精灵的好意，孤身一人回到灰沉沉地布莱克老宅。托罗恩和赫敏的教导和多比克莱切给他上的真实课程，哈利已经知道家养小精灵的信任度存在弊端。他不想让任何人再有机会从布莱克家族取走任何财产，破碎的珐琅瓷器片都不行。那是小天狼星留给他的最后一样东西，也是哈利唯一能在痛里找快乐的念想。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哈利也不明白为什么行为处事如此的唐突荒谬，没有用幻身咒，也没把一米高的大龙皮箱子用缩小咒给揣进兜，就这么直直杵在门口，没了时间感念，连带空中炸响的雷也不能换回他神游回罗马尼亚的思绪。

天阴了，衬托着布莱克老宅。瓢泼大雨扑头盖脸浇中哈利。

“先生，你还好吧？”

人声像是他潜在黑湖里即将露出水面时听到的叫喊那般模糊不清，从听到这句问话到反应过来整个过程漫长而朦胧。哈利转动僵在眶里的眼珠子，酸疼刺激的他流出几滴眼泪，刚落上脸面便被雨水冲替下去。

是个麻瓜警察。矮胖的男人正狐疑地用手电筒在他躯干和身旁行李上来回扫着，声音里的警觉情绪被哈利捕捉到了，“你确认不需要任何帮助么？”

哈利摇摇头，道：“我很好。”

“请您出示一下证件，”麻瓜穿着的雨衣看起来格外厚重，防雨效果良好的同时也使得他肚子被隆出个弧度，就像是在腰上绑了个大坩锅，他看着哈利反手摸向怀里，神经紧绷，手搭在腰间手枪上，“把动作放慢，让我看清楚你手的动作。”

哈利反应过来自己怕是被这个麻瓜大叔当成街头混混或者更糟，连环杀手之类的角色，他为这不合时宜的觉悟嘴唇一抿。当他负担起魔法界救世主头衔的那天开始，的确在某种意义上可以算做连环杀手，自打从十一岁时开始就徘徊在生死线上——我如果不杀了你你总要杀了我。哪怕邓布利多教授小天狼星卢平等身旁的亲友长辈都不断在强调自己的所作所为是正义的，也不能忽视这件事情的本质：哈利波特是个双手沾满鲜血的刽子手，在原始丛林里追捕残党的经历深刻的帮助他想明白这个问题。

冬青木凤凰尾羽的魔杖被哈利慢慢掏出来，迎着警察惊诧的目光发声，是一句低语：“一忘皆空。”

赫敏教导过他要透过现象看本质，哈利眼瞧面前的麻瓜神情空白呆愣，在某一瞬间抓住了逻辑思维的尾巴。整个不合常理的举止有了理智上的解释，他渴望被麻瓜看到，而如今他也有能力将事情遮掩过去。这是一种变相的补偿，对于二年级的飞车事件的弥补。这是无用功，这是病态的，这是不对的。有个小人在脑海里大声叫嚣，疲惫的救世主选择把蹦跳的小东西一脚踢出去，干脆利落的彻底无视。

克莱切死后布莱克老宅正式退出舞台，它的破败是意料之中的。挂毯上的那句永远纯粹是自我标榜，也是嘲弄。哈利用清理一新刷掉了灰尘，但战争岁月留给布莱克的不仅仅是颓唐，也有永远抹不掉的腥臭血迹。尽管经过那么多，哈利仍然有一瞬间反胃喉头哽咽，源于这些血迹来自他熟识的亲友。

当年那个固执的纯血论家养小精灵最终还是没能把头颅挂到墙上。

明明是内心痛苦到无法自拔的程度，哈利却突然来了笑的情绪，只是这其中混杂了太多酸楚，不过无所谓了，毕竟也没有观众。他开了灯，灯罩上有不少污渍，昏黄的灯光投射到墙壁那幅巨大的画框上，斑斑点点，像是发了霉。阴冷的黑魔法蛇窟，长青苔也算理所当然。扯着嗓子尖叫辱骂的布莱克夫人不见踪影，哈利并不喜欢这个出口成脏眼高于顶的女巫，甚至可以说是厌恶透顶，但是此时此刻，如果她能鄙夷的哼一声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