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式微式微胡不归（2 / 2）

屋内顿时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先拿到卷子的考生“哗啦哗啦”翻阅着卷子，惹得未拿到卷子的人心慌，过了一刻时间，屋内才彻底安静下来，每个人都沉浸到自己的世界去了。

十年磨一剑，场内许多学子都为道法试付出了自己的全部。他们脸上的表情或激动，或失落，都不乏坚毅。

只要是敢来到敬贤阁的人，都是勇士。

考官看着面前一个个奋笔疾书的年轻面孔，若有所思地点着头感慨，忽然他的目光落在了靠窗那个白衣少年上。

那个孩子在做什么？拿到卷子已经很久了，他似乎一动不动，丝毫没有要答题的意思。

难不成一道题也不会吗？

考官认识那白袍，那是核舟书院的孩子，不可能差劲到如此地步，他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只见那少年低垂着眼眸，似乎在想什么心事。

天祺此刻还未动笔，他的手心全是汗，他并非丝毫不会，也并非胜券在握，只是这第一道题目就跟自己过不去，让他无从下笔，纠结不已。

那题问，自得人为何要斩妖除魔，何为人，何为妖？

若天祺写出自己真实的想法，那么就算后面的题目答得再好，自己也不会通过的；若是违背内心做出回答，他又放不下自尊，写不出真实的东西。

时间一点点过去，他终于回过神，把卷子翻到背面，越过了这道题，匆匆动起笔来。

一支燃尽，书童又点了第二支，第二支还没燃到一半，席间就有人大哭起来，前功尽弃，绝望地打滚，最后只能被侍卫拖出考场。

这是知识的考察，亦是心理的博弈。

天祺在核舟的这三年，看遍了灵犀阁的书简典藏，道法试的题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他后面的题目写得越轻松，第一道题压得他越重。

自得人为何要斩妖除魔？道法试就是为了选拔自得人，无论是文官也好武官也罢，他们都是为了斩妖除魔而存在的。

自古以来人类与妖魔势不两立，若问为何，因为妖魔会吃人肉食人血，妖魔是人类的威胁。

何为人何为妖，这界限真的有那么明显吗？天祺见过像夏黛予这样善良温柔的魔，也见过像自己阿爹那样凶残混蛋的人，人可诈于妖，妖可善于人，是人是妖孰能分清？

天祺终于下了决定，放下笔，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朝考官走去，考官见有人第一个交了卷，看了一眼还在燃烧的香，又接过天祺递过来的试卷，看着第一页的空白道：“还有半个时辰，你可以把它做完。”

“弟子不才，做不出这题。”天祺简单答道，接着便走出门去。

考官看着他的背影，轻轻叹了一口气，心道这孩子已经把后面困难的题目答出，空着第一题很可能会影响审卷人对他的印象，这样走掉真的太可惜了。

巫寻桉在客栈里坐着没劲，就让雪松去街边的摊子上买小画本回来，雪松选了好久挑了本志怪题材的，正要上楼去，却不小心撞上了一个披着黑斗篷戴着帽子的少年。

客栈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因为此时多是考生的家属，气氛也十分紧张，甚至还有几个贵妇人拿着佛珠轻声祈祷。

雪松连忙道歉，抬头见少年压低了帽檐，看上去并不想理睬自己，便识趣地让开了路，请他先走。

“雪松，你怎么这么慢。”巫寻桉在座上等不及，便走出门来找，见雪松和那人不知在做什么，便开口问道。

那少年听了这话，明显愣了一下，回头悄悄打量了巫寻桉一眼，巫寻桉见这人捂得严实，自是没什么好感，看也没看，便冲雪松道：“我们离开这里，算着时间他们快出来了。”

黑斗篷少年一听这话，连忙回头走出客栈，径直往敬贤阁方向走去，腰间的佩剑泛着暗红色的光芒。

见少年来了，大榕树下一个看上去七八岁的男童便骂道：“你怎么这么慢！文试就要结束了，武试需要提前入场做准备才行！”

那男童长得冰雪聪明，模样讨喜，可是那洁白如雪的头发却异常刺眼，附近的人都断定这孩子可能从小有什么疾病。黑斗篷少年弯下.身和白发男童说话：“路上耽搁了，不碍事。”

谁知那男童却直接踹了他一脚，生气道：“你这小子可不要关键时刻出差错，我也就为你破例一次，你可要拿个榜首回来！”

黑斗篷少年一面笑嘻嘻地躲闪着男童的攻击，一面道：“好啦，不要玩闹了，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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