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冤家不聚头（2 / 2）

他声音邪佞沙哑，赫然便是前几日在济南府树林里跟踪宋寅初的人！晏鸿飞仔细打量，见此人脸颊窄瘦，双眼狭长，眼下青黑，看上去十分刻薄。这时，何玉恬在一旁怯怯地打声招呼：“二师兄，你也回来啦。”晏鸿飞听了，这才想起，此人是逐鹿山庄二弟子，叫什么周谦的，两年前武林大会时，便是他站在黄拙身侧。

宋寅初与这周二师弟显然很不对付，连话都懒得答，只径直拖了他往庄里走。周谦面色不善地看着晏鸿飞的踉跄背影，嘴角轻扯，不干不净地低声骂了句什么。身后师弟七八个，都低着头不说话，直到他喊了一声“走”，这才牵着獒犬进门去。

不多时，三人到达前厅。晏鸿飞看见屋子中央，一个黄发黑衣男人坐在那儿，正低头啜饮一杯茶。何玉恬蹦蹦跳跳跑过去，一下子扑在那人肩膀上，脸上都是撒娇情态：“义父，我们把严大哥带回来啦！”

“嗯，好。”那人伸手摸摸何玉恬的头，随即转过脸，一双鹰目盯着晏鸿飞道：“严小兄弟是吧？过来坐。”

晏鸿飞忙不迭地走过去，双手抱拳道：“黄庄主，在下黄天道门严飞，久仰久仰。”

“不必多礼，快坐罢。”黄拙看起来十分和气，说话间还招招手，让小丫头上了一杯茶，“严小兄弟，想必你也知道我叫你来所为何事，我就开门见山了。几个月前，江湖上出现流言，说我与玄宗道门生了龃龉，意图灭掉几个门派，杀鸡儆猴。先是平阳府章天道门遭了秧，再是顺德府更河道门，接着是汝宁府青丘道门……我是百口莫辩呀，只得派出弟子前往其余门派查探。没想到，下一个遭毒手的便是你们黄天道门。”

“寅初说，他到岳州时，你家师父和师兄皆已被杀害……你是如何逃过一劫的？”

“晚辈是因为有百姓上门，央我外出驱妖，这才逃过一劫。”这谎话想来晏鸿飞已练过好几遍，这时说得脸不红心不跳的。倒是宋寅初怕他露马脚，一直不错眼珠地盯着他看。

黄拙点点头，又问：“你驱妖回门时，看见何景象？”

“我回门时

，门中哭声震天。好几个师兄被斩杀在前堂，喉咙上一刀致命。师父躺在庭院里，好像搏斗了半晌，所以身上伤口更多些，都是刀剑伤。我记得，被害的师兄弟当晚都是留在门中的，说要跟师父商议什么重要之事……没想到却遭此毒手。”

“重要之事？”黄拙蹙起眉头，“你知道是何事吗？”

“晚辈身份低微，未能知晓……”

垂下眼帘喝一口茶，黄拙思忖片刻，起身道：“这样罢，你先在庄子里住下，玄宗道门一事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以后若有人以此为借口上门找茬，估计还要你帮咱们逐鹿山庄澄清一二。来，跟我走。”

“多谢庄主收留，晚辈感激不尽！日后有用得上的地方，尽管开口，晚辈定万死不辞！”嘴甜地卖个乖，晏鸿飞低眉顺目地跟到黄拙身后，一行人往后院方向走。何玉恬似乎得宠惯了，这会儿也是蹦蹦跳跳地拉着黄拙的手，开心道：“义父，最近城里人好多啊，我看见好些门派……”

“那些武林人士，你这个月在外头还没看够啊？”

“路上见得又不多……他们都聚到顺天府来啦。”

“你呀，这次溜去玩了一圈，以后就别闹着要出去长见识了。外边的见识还不如咱顺天府里的多呢。”

“知道了，女儿以后不乱跑啦。”

宋寅初在后边与晏鸿飞并排而行，眼中冷冷看着前边那对恩爱父女，目不斜视地低声道：“你怎知晓那日黄天道门遇害后的情景？”

“黄天道门在我师兄的老家乡镇，那几日我师兄回家探亲，清晨早起练功时正好去了那边……”晏鸿飞掩着嘴边笑容，眼中颇有些得意：“这就叫无巧不成书。我正好需要个由头呢，这事儿就送上门来了。”

闻言，宋寅初瞥他一眼，见他桃花眼含笑、神情自得，那模样像一只促狭小兽。心里不禁一动，想起什么：“我那虎牙，你还收着么？”

“收着呀，我收得好呢，谁都发现不了。”

“……不准再含在嘴里！”

“不会不会~”

走了好半晌，一行人来到一处僻静的四方大院。院子中央一棵大树，依着院墙建了一圈房间，只一进大小，像那些客栈的单人房。何玉恬见了，不禁道：“师父，这不是那些刚收的弟子住的地方吗？”

“对。”黄拙说着，招手让晏鸿飞过去：“我听寅初说，你根骨不错，教你功法口诀，你领悟得也很快。如今你既被赶出道门，不如就来我们逐鹿山庄，从入门弟子做起罢。”

“真的？谢谢庄主！”

见他答得兴高采烈，黄拙摸摸胡须，脸上露出一个莫名的笑容：“还有一事。”

“何事？”

“严小兄弟，你可还是童男之身？”

这话一问出来，旁边何玉恬立即微红了脸，宋寅初嘴边也露出一个凉凉的哂笑。晏鸿飞挠挠后脑勺，讪笑着道：“弟子生性放浪，已经不是童男子了。”

“原来如此……可惜了。”眼帘淡淡垂下，黄拙沉默一瞬，背过身往外走了：“从明日起，你便去演武场，拜何启锋为师，开始练习我门内功。”

“是！”看着他与何玉恬逐渐远去，晏鸿飞探头探脑的，一会儿扭脸问宋寅初：“你还在这里作甚？”

宋寅初斜眼瞪他：“带你去我的住所！”

“啊？”晏鸿飞心里一动，脸上正要露出羞涩笑容，宋寅初便接着道：“踏雪功我还没学完呢！”

晏鸿飞一怔，登时觉得索然无味：“……宋兄，我这才刚到你们庄子呢。再说了，我一个入门弟子，跑到你住的地方去，要是被别人看见，你师父

该起疑了。”

他这话说得不错。逐鹿山庄中盯着宋寅初的人可多了去了，各个都在等着他犯错，好向黄拙参一本。见他沉默不语，晏鸿飞脑子一转，脸上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练功的地方，我倒是知道一个，你要不要跟我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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