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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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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凌波却有些为难,偷送银炭给周越桃若是被发现,怕也少不得一顿责罚。范媚娘好似料定了她不会开口,轻嗤一声正回头,将染了朱砂的狼毫格架在手中,掀掀眼皮儿道:“绫绮殿?”

叶凌波心头一紧,面上却未露出什么来,只是将盥洗毛笔的动作放慢了些,拿不准她的言下之意。

范媚娘好似在折子上瞧见了什么难办的事,蹙一蹙眉心,又极快地放开,停了一会子,才意有所指地缓缓启唇:“为何不向哀家开口?”

周越桃一事闹了个天翻地覆,自然也逃不过两仪殿的耳目,叶凌波动作频频,却未向范媚娘求一句情。范媚娘笔下一顿,笑意悠远得好似从喉头叹出来的:“若她在呢?”

若李栖梧在,叶凌波恐怕第一时间便上含冰殿请命,李栖梧就是有这样的本事,令上上下下皆对她的仁慈宽厚与重情重义深信不疑。

分明才离别了一两个月,却好似轮转了一两个秋冬。思念原来是这样恐怖又磨人的东西,将意中人的一颦一笑以尖刀的形式扎在你骨缝里,若想要瞧一瞧她的模样,便仅能从伤口里拎出来,那伤口并不疼痛,也不血腥,只有一个陌生的形态,叫做你从前无法肖想的对立面。

正如范媚娘此刻,竟已经开始猜想,此情此景,若李栖梧尚在场的模样。

旨意传至绫绮殿时,周越桃正替自个儿将打结的发尾梳开。太监总领亲来宣了旨意,说是秀女周越桃言行无状,冲撞了主子,责令禁足半年,罚俸一年,而后打发至承香殿做洒扫丫头。周越桃瞪着肿得同桃儿似的圆眼,好半晌回不过神来。

太监总领见她这幅痴痴傻傻的模样,伸出食指在空中虚点了点,咬牙道:“你呀。”

多蠢笨的丫头,竟有福气引得各宫皆发了话儿。

周越桃见他甩了拂尘要离开,回过神来扯住他的袖口,哑着嗓子低声道:“不知是哪位主子的恩典,还请公公指点一二。”

太监总管欲言又止,周越桃忙道:“越桃铭记于心,往后都念着公公的好。”

她的眼里有隐隐的希冀,令她一双小鹿似的双瞳透亮了些许。太监总管叹气,左右瞥了两眼,悄声道:“两仪殿,甘露殿,紫宸殿,姑娘可挨个去谢恩罢。”

周越桃又惊又喜,口中将紫宸殿念了三四遍,半晌才将思绪抽了出来,往西面诚惶诚恐地一望。

两……两仪殿?

两仪殿内,范媚娘耷拉的眼皮松松一动,一滴墨自笔尖滴下来,晕染在宣纸上。

她望着那晕染的一点子墨迹,灯烛的阴影笼罩了她半个脸,她侧了侧脸,将五官自阴影中挪出来,想了想,又沉着身子继续埋入黑暗中。

黑暗滋生了巨大的安全感,将方才置于光亮下的不适应统统驱逐干净。追寻李栖梧那一晚亦是如此,一腔孤勇在夜幕里放大至极限,令她说出了一些心底经年未散的字句,可奔马回程时,她望着初升的朝阳,忽然生出了一种巨大的无所适从的孤独感。那孤独感同其他的都不一样,仅仅只因李栖梧一人而存活。

“你所做过最孤独的事是什么?”

爱你。

因为爱你,我连赖以生存的阴暗面都弃我而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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