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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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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凌波心底一寒,望着她的眼眶隐隐发红。

心狠手辣如斯,必不是临时起意的玩闹,面前火一样绚烂的娇俏少女,存了十二万分的居心要将她置于死地。

越将离蹲下来,借着稀薄的月色仔仔细细地望着叶凌波的脸庞,头往左一偏,又往右一偏,忽而牵动鼻息绽了个明媚的笑,问她:“怨我?”

叶凌波亦波澜不兴地同她对视,摇头:“只是不明白。”

越将离反手一撑坐下来,同她一样抱着膝盖,娇小的身子缩在一起,似极了一只讨人喜欢的乖狐。默了一会子,她抬起右手支着脸颊,又挠痒似的抓了抓耳垂,轻快道:“若要说缘故,应当是我权欲贪心,试图把持后宫,继而掌控幼帝。皇上的眼里只我一个,心里也只我一个,宠我信我,依我从我。岂不快哉?”

她一面说一面笑,眼里纳着月亮的光辉,明艳动人不可方物。

可叶凌波未曾忽略她垂手时不自觉的空握,同足尖寂寥的轻扫,铃铛声停停起起地回荡在空旷而阴暗的囚牢中,带着令人汗毛倒竖的凄清。

咳嗽声又絮絮地响起来,好一会子才顺了下去,白月临的嗓子哑得厉害,却带着了然的试探:“公主该同我说一说,赠你红豆的那个人了罢。”

她曾问过越将离的心上人,那时越将离意味深长地望了她一眼,却并未给她答案,白月临温婉一笑:“事到如今,求仁得仁,若无人可诉,何来痛快?”

越将离望着她,直望得墙壁上的烛火都仓皇地一跳,暗影投射至她柔嫩的脸上,带着与年龄不符的阴郁,她鎏金色的眼珠子缓缓移向左面,那里什么也没有,只一个灰尘掩盖的角落,她却陷入了恍惚的餍足里,似一个乖巧的孩童。

她将头枕到胳膊上,以水推轻舟一样的声音说:“他呀——他是一位画师。”

“他是顶温柔良善的人,一点子机心也没有,说话带着江南的口音,我若望他一眼,他准脸红。”

越将离恐怕连自己都未意识到,她周身笼罩在江南水乡一样的柔情里,回忆自她微微发红的双眼冒出来,化作亮晶晶湿热热的水雾。

“你们中原人,有句话叫做‘一生一代一双人’,我同他便是了。我讲三分,他懂七分,他讲五分,我亦能明白八/九,我同他日日在一处,只觉做公主亦无甚意趣了。”

白月临将眼帘垂下去,轻而易举地预见了结局。

越将离梗了梗喉头,将嗓音放得更轻了:“父王病故,王兄同我争位,我因你们太后主子拿王爷做局而功败垂成,我并不十分恼,只想着同他隐居山林便是了,可惜呀,王兄不放我。”

她“噗嗤”一声笑了,两行清泪自卧蚕里抖出来,挂在尖巧的下巴上摇摇欲坠,她面上笑意更深,嗓子却带了一些偏执的狠厉:“王兄捉了他要挟我,要我来和亲——咱们越疆的乌锤,你见过没有?”

越将离的眼珠子往外瞪了瞪,令她的笑容瞧起来有些可怖,她抬起手匆忙地划了一个弧度,示意那乌锤的大小,而后抽搐着胸腔笑道:“这样大的铁锤,将他的手指一个一个砸碎!”

她往日娇甜的嗓音拧着

咬牙切齿的愤怒,怒得她姣好的眉眼亦扭曲了起来,她笑了一会子,又委委屈屈地缩了下巴,幅度微小地摇了摇头:“他画画的手,描眉的手。”她习惯性地将手空握了握,而后筋骨尽断一样毫无生气地垂在一边。

叶凌波沉沉呼出一口气,闭上眼不忍再听,一旁的白月临也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只余三人绵延的呼吸声。

灯烛“啪”一声爆破,提醒一切不受控的癫狂归于平静的表相。越将离终于抬起了头,望着天窗剪过的月影,蹙了蹙眉头,问:“你们说,这天牢可怕,还是宫廷可怕?我可怕,还是权位可怕呢?”

白月临同叶凌波没有给她应答,她也并不想听,只自顾自地站了起来,笑吟吟地望着隔墙而坐的二人,鬓边的相思豆红得似血一样:“你们合该不明白,我同你们,又哪里来的结怨呢?只是我不想瞧见你们卿卿我我的模样,不想瞧见大明宫粉饰太平的模样罢了。”

她动动小腿,铃铛声又欢快地响起来,三两步靠近叶凌波,附耳悄声道:“你猜,你倚靠的那个人,在你绝望无助之时,会不会如她所诺的那样——来救你?”

她说的好似是叶凌波,又好似是别的,将嘴唇移开时,叶凌波听见她从喉头里闷出几不可闻的一声。

“骗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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