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闹剧（2 / 2）

“往年都是在府中办宴席，今年到醉仙楼来，倒是挺新鲜的。”端王饮了些酒，肃穆的面容上多了几分酒意，“醉仙楼的歌姬唱得也好。臻儿先前极力推荐这里，确实是用心了。”

说的是下边大厅内几个弹唱的歌姬，生得如花似玉，歌喉也是宛转悠扬——可惜我不懂乐曲，听得兴味索然。

不过，是方且臻极力推荐的？

“一会吃完了，你们几个年轻人，可以一起去逛逛灯市。”王妃亦是面带红霞，微微笑着，“我们两个年纪大了，折腾不动，就先回去了。”

“等你们回家，再一起喝点小酒，放放烟花，可好？”

“母亲不必着急。”方予澜似乎正张口准备说什么，被方且臻抢过了话头。

一身华贵暗红长袍的男子举起酒杯，目光闪烁地望向主位上的端王和王妃，敬了敬：“孩儿特意安排了许多表演，今日就不必逛灯市了，陪你们看看表演就行。”

说着，下定决心般一饮而尽，随后放下杯子，“啪、啪”两声，拍了拍手。

宴上众人不明所以，纷纷顺着他的目光往下望去。只见那几个歌姬退了下去，厅内浮起阵阵青烟，一位盛装的少女缓步而出，秀步轻挪，身姿曼妙，怀抱一把琵琶，亭亭地行了个礼，随后在椅上坐下，素手翻飞，拨动琴弦唱了起来。

我死死地盯着她，慢慢捏紧了手中的筷子。

而我身边的方子蘅，亦是面色僵硬，无法动弹。

方且臻安排了这么一出，是为了给苏茗伊一个合适的出场机会，赢得端王和王妃的好感么？

到底放不下这位把他迷得七荤八素的美人，即使前几日闹了那么一场，依旧没有影响他对她的情意。呵……

我掩饰得还好，旁人看不出有什么异样，方子蘅就不一样了，那张脸煞白煞白的，估计没想到他兄长先发制人，一时不知所措。

端王是何等人物，看到方子蘅那般模样，立刻觉得有些不对，沉声问道：“臻儿，这女子，是何人？”

“是……”

“不过是个弹琵琶的歌姬罢了，还能是什么人。”这回换做方予澜抢话了，不以为意地轻笑道。

我还没来得及为方予澜叫好，方且臻就先瞪了她一眼，坚持把话说完。

“是烟雨楼的苏茗伊姑娘。”

行吧，没救了。

此言一出，端王、王妃和方予澜，齐齐变了脸色。

几十秒过去，席上依旧是一片死寂。

看到他们这样的反应，我心里便有了底。我偷瞄了一眼方且臻，发现他的笑也有些僵，尴尬极了。

一时特别想笑，硬生生被我憋了下去。我低下头，努力装作自己是个透明人，死死闭着嘴，嘴角不住地抽动。

什么叫做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一句话毁气氛。哈哈哈，方且臻，你也有今天！

“你——”

端王的声音隐隐带了怒气，感觉下一秒就要大发雷霆了。我一个激灵，心想不好，今天这顿饭怕是要毁了。

就在这一触即发的关头，王妃突然捂住嘴，不住地咳嗽了起来。身后的婢女慌忙替她顺气，端王亦是顿了顿，收住了即将爆发的情绪，转头关切地看着她。

“夫人老毛病又犯了。”那婢女跟了王妃多年，极会看眼色，收到王妃一个暗示，便向端王小心道，“王爷，不如先回府用药吧？”

端王皱了皱眉，眼神锐利地扫了一圈剩下的人，冷声道：“既然你母亲身体不适，我们也不必在这呆着了，你们自便吧。”说完扶起王妃，竟是一眼都没再看向苏茗伊，大步离开了宴厅。

离去之前，王妃悄悄抬起头，责备地看了一眼方且臻。后者紧抿着唇，握着杯盏的手骨节隐隐泛白，像是用了极大的力气。

苏茗伊的表演不怎么样。

不过这场表演，确实挺好看的。

这般不欢而散后，席上只剩下我和方家三兄妹面面相觑。我还没吃饱，试图伸筷子，想继续夹点吃的，却被方且臻一记眼刀刮过来：“吃吃吃，你还吃什么吃！”

“造成这场面的不是你么，我为什么不能吃。”我放下筷子，冷冷地看了回去。

“方承陌！”他勃然大怒，一拍桌子，扬起酒杯向我砸了过来！

那速度极快，我猛地一偏头，白玉的杯子擦过我的脸颊，落在厚重的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大哥，有话好好说，别动手！”方子蘅回过神来，眼中划过一丝阴郁，伸手拦住了似乎准备过来揍我的方且臻，“这要是把表妹的脸弄破了，好好一个漂亮小姑娘，不就毁容了吗？”

我脚底一滑，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

——方子蘅总算是反应了过来，知道他哥今天瞒着所有人让苏茗伊出现在这里，肯定心里很不舒服，故而也敢做出反抗的举动。

但是后面这说的，还是人话吗？？都这个时候了，还在油腔滑调不正经，你还行不行了！

还有方且臻。不敢向长辈发泄，就把火发到我身上来。我的确是故意激他，可是，他也着实让我失望。

两兄弟在那僵持半天，下面大厅的苏茗伊早就不知所措地停了下来，正在那眼中含泪，一脸无措地抱着琵琶坐着。

方且臻先收回了手，阴沉着脸向下方招手，声音柔和了许多：“茗伊，上来说话。”

我神态自若，仿佛他说的都是狗屁，跟我压根一点关系都没有，只顾自己坐在那儿夹鱼吃。

对面一言不发的方予澜插着手，看看那边，又看看我这边，挑了挑眉，姣好的脸上露出了饶有兴致的笑来。

……这个笑跟方子蘅如出一辙，你们不愧是亲兄妹。

我对她回以一笑，转头望向慢慢走上楼梯的苏茗伊，向后舒适地靠在了椅背上。

眼前这修罗场，是他方且臻和方子蘅的事。

难得亲眼目睹一次，我一定要好好享受一下。

注：合欢花，有安神助眠的功效。东汉《神农本草经》有记：味甘平。主安五脏，利心志，（艺文类聚作和心志，《御览》作和心气。）令人献乐无忧。久服轻身明目得所欲。生山谷。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投雷的天使们！

本来打算周日休更一天的，想想还是坚持日更了!

冲鸭——终于要开始搞苏茗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