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唇亡齿寒(2 / 2)
赵穆还没来得及瞧个清楚,便见甘棠只是合了眼眸,片刻后再睁开之时,再无半分方才那丝毫软弱的意味了,他重新看着眼前的静王,神色没有丝毫的波澜,只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这样的事情,我自然也是希望不要有第二次了。”
二人此番称不上相谈甚欢,最后甘棠起身告辞的时候,静王也不过是摆了摆手,没有半分起身相送的打算。
静王府中不过比甘棠那府上多了几个服侍的下人,但同其他王爷们的府中相比,自然是差得多了,王府里没什么规矩,主子不来送客,倒是有位婆婆瞧着客人要出门去了,特意来将客人送出门去。
那有些年迈的婆婆随在甘棠身旁,低低咳了一声,说话的声音亦有几分遮掩不住的嘶哑,“这上京城可比不得南方了,先生也须注意些身子才是。”
甘棠脸上神色没什么变化,半晌,方回道:“金婆婆自己也该注意些才是。”
那被唤做金婆婆的老妇人闻言脸上挂了些笑意,瞧见已至府门口方停了脚步,低声道了一句:“那便托先生替老身向陆掌柜问声好了。”
自静王府中出来,时辰也已有些晚了。
陆荃尚且有些放心不下,可瞧着甘先生的脸色,到底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掂了掂手中的各式点心,颇有些心满意足道:“先生,你可还有什么别的想吃的吗?我们一道买回去罢!”
甘棠摇了摇头,道:“不必了,回去找阿宁罢。”
陆荃也不多话,点了点头,二人便直接朝府中去了。
待得一脚踏进自家府中,瞧着屋里端坐着的那人的时候,甘棠方顿了一顿,又将跨进房中的脚收了回来。
跟在后面的陆荃还未来得及瞧见房中那人的脸色,只从身后横冲直撞过来,嘴上还在念叨着:“先生快进去啊,外面风大,可别着凉了。”
他话音方落了,一抬头,恰好瞧见那位沈将军便坐在当中,旁边的桌上还摆了一壶酒几道小菜,这场面颇离奇,陆荃觉得有些不妙地又退了两步。
“我在这里等了你两个时辰。”沈绥脸色阴沉,语气不善,手指敲打着一旁的梨木桌子,那声音倒是干净利落,只是神情竟活似那深宅里好容易逮到自己丈夫出去寻花问柳不顾家小的大夫人,只听他不依不饶开口继续追问,“你去哪了?”
甘棠脑子里无声地升起了一个“?”,但他静立在房门外,只不动声色地将沈绥瞧着,似乎是想看看他还想要玩出个什么把戏来。
这位沈将军出身文官家世,父亲原本是当朝的御史大夫,乃是朝堂上数一数二的文官大臣,只是奈何沈绥识人不淑,年幼不更事之时便被人连坑带拐骗进了军营之中,军营重地是什么地方,那是个连耗子都是带了把儿的凄楚绝境。
如今眼见着马上便要到了而立之年的岁数,家中一众表兄堂弟早已是妻妾满室儿女承欢膝下,数来数去也不过只有自己这么一个孤家寡人,每日里还要惨遭家中那权高位重名望颇高的老头子的训斥跟羞辱。
想到此处,沈绥不由得更是悲从中来,一时悲愤交加,拿手指了甘棠便怒骂道:“老子亲手给你做好的饭菜都凉了!”
甘棠道:“......我不过是去见了小殿下一眼罢了。”
闻言,沈绥脸上便同时露出果然如此的了然之意和狼心狗肺的痛斥之情,扬声道:“若不是看在这府中便只有陆荃这么一个男子,我沈绥堂堂一个大丈夫,又怎会为你近庖厨,替你洗手作羹汤,你倒好,一声不响地背着我便去私会你家小殿下,那我呢?我拼着被璋王捉奸在府的下场潜到你这府上来,在你眼里,我又算作是个什么东西呢?”
“......”甘棠头一回觉得眼前这人确实是该找一门亲事了,沈安大人洞察世事,替沈绥考虑上了的那几桩亲事果然是真知灼见。
见眼前这人一时没了言语,沈绥将军正想乘兴再骂上几句,但那些骂人的话在脑子里面滚了一滚,竟没能滚出个滑溜的句子来。
沈将军觉得有些挫败,于是招了招手,道:“来,好荃生,把菜端下去热上一热。”
“既然是你亲自做的,怎么又将陆荃使唤上了?”甘棠拦住陆荃道,“自己去。”
“......”沈绥咬了咬牙,道,“这是我亲自去茶华楼点了带来的,陆荃,还不滚过来把菜端下去!”
无端受了池鱼之殃的陆荃抖了一抖,利落地滚过去依着沈将军之言将桌上的菜都撤下去了,一直等到陆荃在厨房里头热热闹闹地翻炒起来的时候,沈绥才将胸口提着的那一口闷气长长地舒了出来。
半晌,沈绥终于抬起头来,瞧着甘棠,道:“阿煜,你竟然还敢去见他,静王从小便聪慧过人,你我都不及他,你莫非不知道吗?他一直在追查五年前那桩事情,你如今人就在这上京城中,你不怕瞒不住他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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