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心神难宁（2 / 2）

“也好，那我问你。”赵穆仿似没有听到他前半句话一般的模样，道，“今日竟能劳驾沈将军来此处，那璋王手下的甘棠是何来历？”

沈绥脸上十分自然地流露出几分疑惑不解的神色，道：“这个沈绥委实不太清楚，殿下不知，那甘先生并十分喜欢同人打交道，臣也是同他有过几面之缘罢了，倒是他身后时常跟着那唤做荃生的小厮，性情活泼热闹，往日免不得招呼过几次，今日碰着时，他不说二话便扑上来请臣带他来寻这甘泉宫，说是先生许久未归，心中担忧，臣当时正在城中巡防，这方才顺道将他带过来了。”

沈绥时常庆幸于当年跟在盛煜身后胡作非为惹是生非的时候，也曾得学到几分插科打诨装模作样的本事，至少在静王殿下面前，沈绥自觉表现得不卑不亢，半点也没折腰。

趁着这份弥足珍贵的气节还没来得及被消磨完的时候，沈绥翻身上马，赶早抽身离开了。

封赟瞧着那几人全都不见身影之后，方才走进赵穆身旁，道：“殿下，今日刺客一事颇有蹊跷，只是未料到竟有人胆大如此，上次是殿下，这一次居然行刺于陛下，这上京城中也不太平了。”

赵穆将心绪稍稍收回了些，拇指与食指一道揉按着眉心，似有些心神不宁的模样，久未有开口说话。

半晌，封赟又道：“殿下，陛下将这事交付与您处理，这岂不是......拖着，让您不能回北边吗？”

赵穆道：“今日一事与本王上次被行刺之事并无干系，此事交给元颉就好，不必多管，备辆马车来。”

封赟不解道：“殿下，已是这个时辰了，咱们还要上哪去啊？”

“国安寺。”

另一头的甘府已是手忙脚乱人仰马翻。

作为全府上下唯一一个小厮，陆荃一人挑起了煎药，熬粥，烧水，照顾先生等一系列全部事宜，阿宁则只是拿了一块玫瑰糕坐在一旁慢吞吞吃着。

那块糕吃到一半的时候，她忽然站起身来，就在陆荃热泪盈眶以为这姑娘终于良心发现要替自己分担一二的时候，只见阿宁一个飞身出了房门，接着便隐进了厢房之中，片刻之间便不见了人影。

陆荃：“......”

接着陆荃便见着另外一道熟悉的身影缓缓走进了房中，倒也不是别个，正是方才口口声声说着要回越骑营当值的沈将军。

陆荃奇道：“沈将军，您怎么就能这么闲呢？早上先生不在，您坐府中一坐便是大半晌，你们这些当差的官爷，究竟是别无二致的游手好闲，还是您独一个不务正业尸禄素食呢？”

“油嘴滑舌。”沈绥骂了一声，从怀里掏出一个梨木盒子来，甩手便砸向了陆荃，又道，“你们家先生还有口气吗？”

陆荃地将那盒子接住，打开一瞧，竟是两支品相十分不错的人参，唔，虽然甘府里头也不缺这些东西，但以月俸微薄的沈将军之力，想来要拿出买这两支人参的银子还是有些吃力的，陆荃估摸着这位沈将军是回了趟沈府从沈老大人那里偷拿出来的。

啧，又是心头一声轻叹。

陆荃忍不住将沈绥多瞧了两眼，颇有些担忧道：“沈将军，若不然，这人参您还是给沈大人送回去吧，倘若被沈老大人发现了，那岂不是......”

沈绥简直是出离地愤怒了：“这是大爷自己花银子买的！”

陆荃立即从善如流改口应道：“是是是，沈大人，那小的便先去瞧一眼那灶上的粥如何了，来来来，沈大人，您替我将先生的冷汗擦一擦。”

说罢，陆荃将热水与汗巾往沈绥跟前一推，一个箭步便蹿出了房门，风风火火地便往东厨去了。

打小便是被人伺候着长大的沈家少爷头一回被赶鸭子上架来伺候人，他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榻上那人，可怜见擎等着自己伺候的那人且不说压根便不是位姑娘家吧，端只瞧那副模样，沈绥便不禁要叹一声年老色衰了。

约莫是心头天人交战一番之后，英勇神武的沈将军终于屈尊纡贵地伸出两根手指堪堪夹住了那一块汗巾，草草地在热水之中过了几遍，而后拧干了倒还像模像样地替着陆荃慢慢擦拭了起来。

厨房那头偷偷摸摸探出一个脑袋来，只遥遥瞧了一眼这处的动静，然后才安心地回头继续往那份白粥里头不要命似地加起各种珍贵无比的药材来。

陆荃是个十分实在的人，当然主要还是因为他对医术养生之道实在没有什么研究，是以向来便是秉承着一个稀罕又贵的便是顶好的道理。

甘府旁的什么没有，唯有各种药材补品之丰富多彩堪比皇宫里头的太医院，亏得甘棠这身子当真是虚弱，如此折腾竟也没被补过头了。

阿宁无声无息地进到厨房之中，她瞧着沈绥的背影，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这沈绥跟先生究竟是什么干系？”

陆荃头也不回，道：“先生的事情，咱们怎么能知道得清楚呢？阿宁，你知道吗？我在醉生楼的时候就听说掌柜的救了个小恩人回来，听说甘先生他是陆掌柜恩人的儿子，你想，陆掌柜他什么时候能欠过别人的恩情，我猜咱们先生的父母定也不是寻常人等。”

说到此处，他顿了一顿，眼睛里闪过一点迟疑，但这细微的变化完全没有落到阿宁的眼中去。

那从来便只有一根脑筋的小丫头眼下也是一门心思地瞧着沈将军的背影，像是恨不得在沈绥的背上刺出两个洞来。

陆荃十分庄重地将粥搅了一搅，接着道：“不过，依我看来，咱们家先生跟那静王殿下的关系只怕也是不简单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