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进宫面圣（2 / 2）

陆荃抬头瞧了一眼，然后便听见叩门高呼之声，陆荃只得将手中之事暂且放下，出去瞧上一眼又是怎的了。

片刻之后，便见着陆荃迈着碎步急匆匆地踏进了甘棠房中。

“先生。”陆荃扶着门框喘了两口气，气喘吁吁道，“先生，宫里头来人，说是......说是皇帝下旨传你进宫面圣。”

甘棠慢慢将手中的书卷放下，那总是平展的眉头在此刻也不由得轻皱了一下，但也只是片刻而已，他很快便反应过来，起身道：“那便准备准备入宫吧！”

“是。”陆荃应了，便急忙转身替甘棠将狐裘也取来披上，顾不上厨房里头还没来得及收拾的一片狼藉模样。

阿宁不知何时已站到了房外柱子旁，静静地看着房中二人，甘棠领着陆荃从她身边擦过的时候才轻声道了一句好好待在府中，阿宁十分温顺地点了点头，接着便重新隐进了房中。

掐着指头数一数，现在最迟不过便赶上群臣下朝之时，而皇帝在此时召见，实在叫人有几分摸不着头脑。

陆荃扭捏地坐在甘棠身旁，瞧了半晌自己先生的神色，陆荃还是捏着衣衫悻悻钻出马车同那车夫并列坐到一处去了。

这马车自承安门而进，踏过冰冷的石板路，一声声的轻响都叩在甘棠心上。

不知过了多久，甘棠鼻息之间轻轻屏出一缕轻颤来，他睁开眼睛，目光里头是从未有见过的彻骨寒意。

马车停下，陆荃先一步跳下马车，紧接着伸手将自家先生也扶了下来，紧接着便有几位公公迎了上来。

其中领头的那个率先朝甘棠行了一礼，道：“奴才在此处候先生许久，陛下已在宫中等着了，先生便请随奴才来罢！”

甘棠不动声色道：“谢公公。”

这老太监姓高，单名一个喜字，在宫里头当值多年，官职不高，位份不低，乃是皇帝身旁的近人。

这样的人，即便是朝中大臣见了也须得客客气气地喊上一声高公公，甘棠认得他，只不过那时这位高公公模样倒是还要再年轻许多了。

高喜领着甘棠一路绕进建章宫中，身后还跟了个小尾巴，那便是埋头只顾紧跟着的陆荃了。

前面二人忽然停步，陆荃一时不察，险些便要撞了上去，他偏过头瞧了一眼，眼中带了几分疑惑之色。

高喜咳了一声，道：“皇上只见先生一人，至于你。”说着，他掐起一个兰花指，那语气神情简直瞧得陆荃浑身一颤，接着便听他道：“小兄弟，你还是跟着咱家在外头一道候着吧！”

陆荃回过神来，忙点头应是，接着目送着自家先生慢慢踏进那宫殿中去了，他只瞧了几眼，便十分有分寸地将目光收回，不再多打量。

甘棠步履轻缓，即便是在这空无一人的宫殿里头，也没惊动出半分声响来，不多时便行至内殿，那明黄的位置上只坐了一人，甘棠抬头瞧了一眼，只觉得那颜色近乎是有些灼目的刺眼。

他按下心中那份叫嚣的不安和某种更为凶险的念头，低声道了一句：“参见陛下。”

而上头那人神色十分平常，他缓缓地将目光移了过来，瞧了立在阶下的甘棠一眼，许久，却道：“今日外头很冷吗？”

这话说得实在有些没头没脑，甘棠也愣了一下，不知道这位陛下何时开始关心起这样的事情来了。

他不动声色地瞧了自己一眼，随即道：“草民身子弱，到了冬日里头便免不了要比寻常人更怕冷些，今日想来并不算太冷吧。”

赵修轻点了点头，接着便又沉默了下去，这氛围委实有几分诡异，甘棠道：“陛下今日召见草民，不知有何吩咐？”

“坐吧。”模样有些年老的皇帝轻声开口，但甘棠却未有依言坐下，只是垂手立在原处。

赵修索性自己站了起来，他动作有些勉强，眼下殿中并没有旁人服侍，他也只能自己扶着龙椅慢慢起身，道：“你是被璋王请入京中的？”

甘棠道：“得璋王殿下青眼，是草民的福气。”

“那赵景在上京城外搭棚垒灶，以粥糜赈恤流民，后又请议于朝堂之上，上谏开仓赈粮，广开善堂，也是先生之言？”

甘棠只道：“殿下宅心仁厚，纵然甘棠不言，自然也当如此。”

他声音低缓，仿佛便是在述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罢了，而这话出口的时候引得窗棂旁的皇帝也将头转过来瞧了他许久，他虽已年迈，但却不糊涂，也知道甘棠这话里头究竟有几分真情实意。

他打量着眼前这个年轻人，道：“圭璋说，你是个不可多得的奇才，可只在他手底下做个区区的谋士，难道不觉得委屈了这一身的本事吗？”

“草民不敢。”甘棠不卑不亢道，“草民区区，不敢有此妄念。”

殿中空荡，只有火盆里刺啦冒出几朵火星来方有些声响。

不过数步的距离，无形之中却似有一堵空墙隐然横亘其间，将这身份悬殊的二人相隔开来。

赵修瞧着眼前的甘棠，只觉得眼前之人立在那阴暗光影下，渐渐地却虚幻化成了另外一道熟悉的模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