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前车之鉴（2 / 2）

赵景听着那平静的声音，细细揣摩着眼前这人的神色，最终也没能瞧出什么不同寻常的意味来，只得又叹了一句：“当真是可惜了。”

其实璋王殿下这一声叹息其中真情几分，假意几许，实在难以得知。

只是甘棠心中大抵算是明白过来，这位殿下兴许也已将自己同盛家余党划到一处了。

方才这三分刺探，虽未必能探出什么究竟来，但人心如灯草，既升起了疑心，便绝无有立刻消散的道理。

甘棠倒也不甚在意。

他道：“殿下自可将心思放定，司马老丞相虽不偏不倚，面上或许不及谢斐，但又怎知陛下瞧着不会更顺眼几分呢？殿下亦是如此，几位皇子之间，宁王借着谢家之势虽得意三分，殿下之前路瞧着虽有些坎坷，但总归这路还在眼前，便不算无处可去。”

赵景心思被这一番话牵扯回来，他将心头那一点无伤大雅的猜测暂且放下，心中其实也颇赞许甘棠方才所说这一番话，但又不免有些忧心道：“可本王只怕这一条独木桥还没来得及踏过，宁王便已先行一步坐上太子之位了，到那时岂不是全盘皆输为时已晚了吗？”

甘棠不置可否，沉思了片刻，方道：“那殿下何不想想办法，将宁王殿下脚底下那一条康庄大道也先斩断了呢？”

陆荃本该从静王府早早地赶回来，只是念着璋王既在府中，想来甘棠也没什么要吩咐自己的地方，索性便抽身去别处瞧了一瞧。

这京城之中，虽已是严冬之时，热闹却不减半分。

只见那比任何时候都要灵活上几分的陆荃未待旁人察觉之时，身子便已没入了西街上那一家专卖各式糕点的铺子里头了。

这糕点铺开在西街之上，口味颇讨甘棠喜欢，陆荃平日里来得便不少。

这铺子外头专门负责卖糕点的乃是一位婆婆，瞧着岁数大了，眼睛同耳朵都已不是十分好使唤了，旁人若是过来买些糕点，免不了还要扯上嗓子同这老妪撕心裂肺地你来我往喊上几番。

而陆荃身影走进这铺中，越过那老妪直接往后堂而去之时，那眼花耳聋的老婆婆亦是一副半点不察觉的模样，只管照看着手中的糕点罢了。

没人瞧见那并非是这小小一方糕点铺杂役的陆荃掀起一块门帘进门之时，那被掀起的门帘的角落之上，印着的似乎却是一道蛇身的标记，不过转眼之间，那帘布复又掉落下来。

那道有些诡异的标志也在顷刻之间便落下重归于阴影之下，半点也不落于人前。

眼前有人头也不抬，只出声问道：“你怎么上到这处来了，周小公子呢？你不好好守着小公子，当心掌柜的扒了你的皮。”

陆荃倒身卧在榻上，重重地叹上了一声气，道：“我算是被楼主坑到阴沟里来了，半年前楼主他老人家是怎么同我说的，不过是替那时日无久的读书先生烧上几日饭煮上几日菜，旁的什么都不必多管，权且只当做休息些时日罢了，可眼下这甘先生旁边又是那蛮人的小世子，又是几位皇子殿下，如今连周公子也一并送过来了，这不是折腾人吗？”

他顿了一顿，转而道：“可掌柜的究竟手中出了怎样的事情，才将周小公子也急着送出南越来了，这事我也该知道几分，公子面前，才能有所打算吧。”

说到这处之时，眼前那男子终于才将头抬起来了几分。

他瞧着陆荃，道：“掌柜的还能遇着什么事，不过便是他家里头那点破事又被牵扯出来，过了这个年便该都好了，到那时，待你回去瞧上一眼，指不定连南越也有一番新的面貌了。”

陆荃有些无谓地伸展了一番腰身，懒懒道：“还是不必了，说不定到那时，我也没了再回到醉生楼的必要了。”

那男子听了这话却不出声了，陆荃捡了个清净，窗外尚自传来街道之上人声喧嚷，他却随手扯来被衾将头一蒙，便先睡了过去。

他这一睡实在耽误了些时辰，待旁人来将他叫醒之时，只见得窗外已有几分暮色初现了，那没什么太大用处的日头已经渐沉到西山之下。

这冬日里头总是带着几分叫人望之却步的寒意，陆荃掀起门帘身子踏出之时，险些便被那寒风一股子又掀回到房中去了。

他憋着一口气，紧紧抱住自己那在这等寒风之中隐隐显得有几分单薄之意的衣裳，咬着牙却往茶华楼奔了去，可怜见这天底下只怕便连那已有家小的男人也未必能像陆荃这般一门心思惦念着府上的老弱们。

从茶华楼又是磨蹭一番后，陆荃一脚踏进府中，还没来得做声，那方才见过的有些熟悉的身影落入眼中。

陆荃有些迟疑地看了看手中的食盒，又瞧了瞧就在甘棠身边的静王的身影，明白果然还是得自己下厨去再添几道菜来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