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鼠辈横行(2 / 2)
只是赵遇自己大概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竟然会被自己最讨厌的那个女人的儿子救下,若不是推开这人,可能就会落得一个扑倒在地的狼狈下场,不然的话,赵遇是决计不会任由这位静王殿下伸手扶住自己的。
“够了。”赵穆低低地说了一句。
赵遇猛然抬起了头,他靠得极近,自然能够听见赵穆方才所说这一句话,心念如电转。
他心中的念头方要脱口而出的时候,却突然看见扶住了自己的那只手,只这一眼,竟将宁王殿下险些便要说出口的话也逼了回去。
他忍住痛意,也顾不上方才自己还在忙着告罪,扭头看着门外有些退避不敢近前的侍卫,怒道:“一群废物,还不将这大胆刺客给本王拿下。”
“住手!”赵修厉声喝止,“都给朕退下,出去。”
那侍卫们手中的剑重新僵持在原地,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都给朕退下!”赵修开口又说了一句,而依言第一个抬腿往外头走的却是谢斐。
跟在身后的谢宏眼睁睁看着卫蕃站在眼前,那往日似是蒲柳一样的女子,眼下却站直身子,仿佛与自己半点不相识一般的,他心中怒意实在难消。
只是可惜谢丞相突然又记起了自己身后这个小儿子,于是停了下来,回头扫了一眼。
谢三公子无论如何也不敢迟疑了,马上便紧跟了上去,见状,众人这才慢慢往后都退去了。
唯有静王殿下还站在原处,并没有离开半步的打算,谁都没有对此提出异议,至少这位静王殿下还留在房中,也才能叫旁人安心往外走的。
只是走在最前头的谢斐也不过才稍稍靠近房门的时候,却被一个身影挡住了。
落在最后头的璋王殿下抬起了头,只多看了一眼,便不由得也呆住了,他不是令人在外头将这位先生千方百计也要拦下来的吗!
自然,那些东倒西歪在外头的手下想必是没有什么机会现在来同璋王殿下说个清楚明白了。
“我父亲是大庆的将军,戍守边境数十年,我的母亲是卫国的公主,嫁来庆国,所结的乃是庆卫之好,我的兄长十三岁上阵杀敌,战功累累,如今尸骨被踏碎在燕北十六州外的苍野之中,我长姐如今诛尽大庆无信无义之徒,怎么,陛下,您如今可是怕了吗?”
甘棠的背脊挺得笔直,他步步向前逼去,从背后投来的朦胧光影将他的影子拖得长长的。
“盛家的女儿都被您逼得拿起了刀剑,手上沾满了鲜血,您可曾有想过,当年,那也是位险些便要女作男装上阵杀敌能弯刀弓的女子,她走到今日这一步,又是被谁逼成这般模样的呢?”
这一番话出口,有人惊疑不定,有人无动于衷,有人大吃一惊,并非谁都像谢斐一样,能够看过几眼便将面目全非的人认出来,更何况这还是常常跟在璋王殿**后的人。
“赵穆,你果然还同这些人纠缠在一起。”宁王一把甩开了扶住自己的静王殿下的手,怒冲冲道,“把这乱臣贼子统统拿下。”
宁王殿下乍一瞧见这盛家人一个接着一个的回到自己眼前来,简直气得连自己身上还有一道未能摆脱的谋反的罪名都给忘记了。
甘棠却不看他,只是越过众人,一步步踏进屋中,走到了盛楠的身旁。
赵遇却似是如梦初醒一般的,终于抓住了这么一根芦苇,替自己喊冤道:“父皇,儿臣是被这贼人所陷害的啊,这盛家的余孽定是记恨儿臣,才编造了这些东西出来害儿臣,父皇您一定要替儿臣做主啊!”
“那盛家的人为什么偏偏要记恨宁王殿下你呢?”甘棠,亦或可称作是盛煜的那人不紧不慢地开了口,“怎么独独宁王殿下您便这么招人记恨呢?莫非是因为当年您除了同睢阳侯往来之外,也还曾同云东邪王暗通过书信呢?”
听到这一句话的时候,赵遇的脸色才是真正的变了。
倘若不是赵景将卫蕃带进宁王府,盛煜他未必这个时候便会莽撞冲进来,可见得皇帝陛下的几个儿子里头,的确还是属这宁王殿下头脑简单了些。
可即便是头脑简单的宁王殿下也能分辨得清楚同睢阳侯与同蛮人来往书信之间的差别,多这最后一条罪名,便连他的母亲也不敢再替他多说上半句话了,赵遇腿一软,人先便跪到了皇帝眼前去了。
虽说是皇子殿下,但即便只要想着那人身上还流着谢家一半的血脉,谢斐也实在是难以再看下去了。
这一跪岂不是将自己的罪名跪了个一干二净!
就连那谢三公子都能明白的道理,却实在是慢一步不能挡住了宁王这一跪。
唯有盛煜反倒是意味深长的看了赵遇最后一眼,这三皇子平时瞧起来冒冒失失的一副模样,没想到在这样的紧要关头才终于明白过来,原来他自己做过的事情并不是无人能知,只不过是有人惦念着他,不愿同他多做计较罢了。
这一跪若是不慎跪得好了,指不定也能将皇帝的心思跪软几分。
世间事,大抵不过如此,有的人做得,有的人却又做不得,端看你愿不愿意将自己的膝盖松上一松,替自己的前途命运讨得一个好字来。
铮铮铁骨之人却学不来卑躬屈膝的道理,这才叫青山埋忠骨,反使鼠辈横行于朝堂之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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