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无人能及（2 / 2）

但若是心中晓得那人知道周遭动静的时候，静王殿下的身形一时也是顿在了原地的。

赵穆在此一时只觉得有几分进退两难，他心中考量了一番何去何从，不由得决定还是趁着那人尚未出生之前踩着夜色又溜出门去罢了。

只是床榻之上装睡的人显然却没有给他这么多能够将打算做得清楚明白来的机会来了。

那人睁开眼睛，脸也稍稍偏过来几分，瞧着那一道立在黑暗中丝毫不动的身影，不妨出声问道：“怎么了？”

似乎是怕静王殿下没有听得清楚，盛煜接连着便又问出了第二句话来。

“愣在那里是做什么呢？”

赵穆就着这所问的一句，脑子似乎是被方才的大火烤得糊住了，道：“没什么。”

他挪了挪脚下的动静，是在自己都没有回过神来的情形之下便已经有几分分不清楚状况地凑身到了那人身旁去了。

盛煜向来少有折腾到这么晚的时候，唯有这一夜，神智却比平常都还要清醒上许多。

左侧传来的带有点点梅香的味道萦绕在鼻尖上，叫盛煜闻起来十分的安心宁神。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连林太医也能被你说动了？”

盛煜不动声色道：“小殿下这又是胡说什么呢？我同林徐之是什么模样殿下还不晓得吗？”

赵穆道：“那林平没什么缘故的便是做做善事替你一道来瞒瞒我？”

盛煜状似无奈道：“殿下你可真是，你这样空口无凭地诬陷人家林太医，就不怕林太医一头磕死在你静王府门前，以死明志吗？”

兴许是被这夜色冲昏了头脑，又许是这一片寂静无声之中蔓延出来的安谧和身旁透过来那点似有似无的梅香断断续续地刺激着盛煜单薄的嗅觉，厚重的床帏落下将这一方窄小的天地与外头野蛮荒乱的世界隔绝开，盛煜心里罕见得升起几分温情来。

他忽然不知怎的便来了兴致，如此便叫睡意更加去了几分，开口说道：“小殿下是不是还没有听我说过容姑娘同林平以前的那些事情呢？”

赵穆倒是有些意外地偏了头，打从盛煜那点微妙的语气之中便足以叫他听得明白他接下来要说的会是怎样一桩故事，但他还是有些惊奇，因为眼瞧着故事的走向似乎同自己这么多年来的猜测不大相同了。

虽是在这般昏暗的情形之下，但盛煜无论如何大抵也只能值得承上一句半瞎罢了，要说半点瞧不见眼前人神色变化，那是绝无可能的。

“小殿下你该不会当真打小便以为我同容羽之间有个什么私情吧？”盛煜有些忍不住想笑，但转念他自己回想了一番，又不紧不慢地补上了一句，道：“不过倒也不是全然没有道理的，容羽倒也着实是个妙人，只是可惜眼光却也当真有些不济罢了。”

赵穆并没有开口，只是静静瞧着他，等着他把话继续说下去。

果然听他道：“我从前只觉得是林平负了容姑娘，半点也瞧不惯他，心中想着的是以容羽那般的才情跟容貌又何必独独念着一个林平呢？”

这一句话夹杂着盛小公子年轻时候残余的一点意味砸落在地，说着便只听盛煜长长地叹了一声，接着道：“可如今，我竟然也会生出倘若他二人再相见了又会是怎样一番情景来，忍不住想要叫容羽再瞧一瞧自己的心意......”

赵穆想了一想，神色倒当真是有几分认真地开口问道：“那，那位容姑娘同林太医今日可有冰释前嫌吗？”

“这是什么傻话，殿下莫非是将这男女之间的欢爱是在做买卖吗，从来只听说过转眼间便消散如云烟的情爱，人生长恨情难消，其间悠悠岁月却再难回首，殿下听哪本戏折子里面说起过那负心之人还有面目再见旧人的。”

盛煜借着自床幔照进来影影绰绰的一点朦胧的月色，打量着眼前人神色何如。

半晌，才听他淡淡道：“殿下，这世上没有比男女之间年少时候的感情来得更打动人心，只是情之一字，却终有散时，我从没有见过比容羽更加痴心的一个姑娘，只是这世道负她，我却忍不住替她觉得可惜罢了。”

赵穆没有做声，对于这样的断论，静王殿下显然并没有太多的阅历足以说上一句不是来，只是这三言两语之间却也叫他仿佛再度窥见了当年却没怎么注意得到的一些前尘往事来。

正值他稍稍出神之间，盛煜却忽然偏过了头来，轻飘飘的声音就落在身旁的静王殿下的耳边。

他道：“所以殿下你说你待我的情意无人能及，这话有几分当真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