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你抓住我了（2 / 2）

他自己也说不清楚自己这么匆忙地来到底是在乎他那个忘拿的包还是在乎那个不接电话的于滔棱。好像包拿不拿得到已经是意想之中的事情，但后者实实在在是一个变数。

球场就在于滔棱那栋楼旁边，不难找，他的家是亮着灯的。杭亦天没有钥匙，只能在楼下摁门铃。一遍不应，再摁，再不应，再摁。

于滔棱早在杭亦天到小区之前就没有再喝了，但那瓶酒已经喝了一大半了。他现在这个人出于迷迷糊糊半梦半醒的状态，只觉得头很晕很晕，身子如铅般沉重，但精神却异常清醒，只是疲于思考。这种感觉很久没有了，像是灵魂出窍一样看着自己烂醉如泥。

“叮咚！”

“叮咚！”

“叮咚！”

一下一下的门铃声很礼貌地响起，把于滔棱从神游的边际拉了回来。他还是很恍惚，自己在哪，为什么会有门铃声。对啊，酒吧为什么有门铃声？？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但是那门铃声完全没有要停下的样子，势要摁到自己去开门为止。看来不是听错，好像是真的有人在摁门铃........

“叮咚！”

“叮咚！”

“操......怎么他妈的这店连门都关起来？**吗？”

于滔棱受不了了，拖着身子走到门前，胡乱弄了一通才找到开门的地方，他已经醉到门把手都看不清了，扒拉了几下才摇摇晃晃地把门打开。

“你........？你？你是？”

“哦，欢迎光临，请进。”

“.........”

杭亦天楞在原地。门开的一瞬间浓烈的酒精气味裹挟着不可名状的灰**绪席卷而来，像是能把人吞没的悲伤感如汹涌的潮水一般。

“我......我进去了？”

于滔棱也没管杭亦天，说了那两句没头没脑的话之后就转身回屋里了。杭亦天跟着他进去，他感觉这栋屋子都被酒精味给充溢了。于滔棱依然坐在他刚刚坐下的地方，杭亦天则是四处打量了一下这个复式公寓，心里第一反应是——

果然有钱。

好吧，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他看着瘫在桌子上完全像是不省人事的于滔棱心里有点发慌，再看一眼那瓶酒，40°的白兰地给他喝了一半有多........

“你还好吧？”

杭亦天走过去，轻轻拍了拍于滔棱的肩膀。于滔棱呆呆地抬起头，神色朦胧地看着杭亦天，好像完全不认识他一样，但对视的一瞬间又突然流露出一丝清明。

“嗨？你没事吧？”杭亦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摇了摇他，又问了一句。

“嗯？？？唔.......嗯？？”于滔棱用力地摇摇头，然后又趴下去。

“........”杭亦天只能坐在于滔棱对面。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这干什么，但是潜意识告诉他不能离开，这个人需要自己。他再次环顾了一下四周，除了先前给他“有钱”的印象以外，还有另一种很突兀的感觉在攥着他的感官——没有住着人的感觉，所见之处都像新的一样。

很不会生活吧，这个人。感觉都没办法很好地照顾自己。杭亦天的目光回到于滔棱身上，眼神复杂而温柔。

“咳咳咳咳......嗯.......唔？啊，妈的头好痛.......”

突然，于滔棱剧烈地咳嗽起来，吓了杭亦天一跳。

“江秋？江秋是你吗江秋.......”

于滔棱抬起头，迷迷糊糊地看着面前有点口齿不清，“你......干什么？我爸又找我了？不回，我他妈的不回！”

“.........”

杭亦天想起江秋说过，之前于滔棱和他老爸吵架的时候也试过这样。

“妈的烦死了......你总说没事没事，可我就是做不到啊！”

“真的，你他妈是真的牛逼。我一直都觉得你牛逼死了。不像我........我，我就是喜欢杭亦天吧，我喜欢他吧！！！我喜欢他啊！”

“小尚也好啊，唉.......就我，我.......我怎么可能说得出来......”

杭亦天静静地坐在于滔棱对面听着，一言不发，虽然他的内心也很诧异，却更多的是意料之中与释然。“我真的做不到，我怎么跟他说？？！我真的很讨厌这样的自己.......这么多年了我为什么就没学到你一点好的.......”于滔棱说着说着，就突然嚎啕大哭起来。

他一手撑着自己，另一只手伸向前方，好像想抓住什么似的。但那是虚空，他的手重重地跌在桌子上。

“江秋，江秋，我怎么办.......你说话啊！！江秋！！”于滔棱语气里的怒火越来越大了，但无助感也越来越吞噬着他。他讨厌这种畏畏缩缩手足无措是感觉，更讨厌这种乱七八糟的处境。

他想逃，事实是无处可逃。

“好烦，别笑了！”陆眠的笑容又在于滔棱的脑海中放大，讽刺着烂醉如泥的他，“江秋，江秋说话啊江秋！！”

于滔棱还在自顾自地说胡话，甚至摇摇摆摆地想站起身来走去哪里。

“那个人......那个人就在我面前，但是我抓不住他......”他的声音里依旧带着哭腔，他哽咽着，被心中的痛苦折磨。眼看着他就要跌在冰凉的地上，却始料不及地，落入了一个温暖而宽大的怀抱。

是杭亦天快步走过去搂着他，坐在椅子上，于滔棱终究是没有摔下去。

“现在，你抓住我了。”

他附身在于滔棱的耳边轻轻地说，无限温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