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月歌（2 / 2）

“首先，灵川眼迁移至海底，那时候你们都还住在水里，那一代人多多少少都受了灵川眼的影响，暴虐，戾气，还有杀戮欲，在这一切的引导下鲛人开始捕猎。鲛人月光下用歌声蛊惑人心，而离海最近的赫族自然是最好的猎物。可赫族好歹是神性最重的种族，人虽然不多，但却有办法把鲛人困在海底。梁子就那么结了，两族自此之后不共戴天。不过细细想来，你们鲛人还是欠人家赫族的人情的，要不是他们误打误撞替你们隔离了海水，最早灭族的恐怕就不是人族了。

你们发现要如何避免这种影响蔓延，之后便是想办法控制受到影响的人，以及解释族人为何性情大变。法司和神司应运而生，商议后把责任决定推到了混血种身上。

在此期间应龙试过救你们，但他没有成功，他留下首歌谣作为警示，可你们选择了将错就错。”

不知道多少混血种因此死去。

这是所有幸存者的罪。

“我们别无选择。”

尹洵忽然冷笑几声:“陛下有没有数过巽子需救过多少人？”

“……”

“陛下。”

“约莫有六十人。”

“我知道，年轻一辈的普通鲛人大概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先祖是可以离开海底的，当然法律和教条也不允许他们这么想。若非逼不得已，那些孩子大概也不想离开……可问题是，他们为什么可以离开？”

“时间太久，法术难免效力减退。”

“城边的陵鱼同鲛人一起被困，他们几乎没有神识，说白了和外面的游鱼没多大差别，如果能离开它们不会留在原地那么久。”

“许是随机的。”

“六十个孩子也能用随机解释？”所谓造化弄人，能让鲛人重见天日的混血种被逼得像老鼠一样东躲西藏，自掘坟墓不过如此，“何必自欺欺人，那屏障能拦住的只有纯种鲛人。”

“这是因为灵川眼，我们没有选择！”鲛人王一字一顿地回答。

青赐一阵心悸，他忽然想起了父亲说他的大哥比任何人都适合继承帝位，虽然之前从不觉得他与其他兄弟有何不同，但现在有些明白了。

尹洵给他的笑容越发冰冷:“漓家通占星之术接管神司，他们发现了灵川眼并建立神祠，严格来说长生灯是从这时候开始产生。

再往后，白茗和散亲王成亲，青寒出世，我不知道他和白茗是怎么成功瞒过你们的，不过有了青寒之后应当是被发现了，所以青赐不得不把青寒送到妖族，而在此期间，白茗病逝。从结果来看……”

从结果看，或许这从始至终都是个局，针对白茗的局。

“等等，”话虽不一定是这句，但这话锋还是让鲛人王惊出了一身的冷汗，“我想知道白茗……她是怎么死的。”

青赐神色透出丝痛苦。

“你想回避一下么？”尹洵看向他，语气不再那么公事公办。

“……不必。”

鲛人王能看到青赐的脸色变得苍白，愧疚让他如坐针毡，而尹洵的步步紧逼也在不断折磨他的神经。

他知晓鲛人长久以来隐瞒的一切，他还知晓足以威胁自己的秘密，这对话注定由他主导。

他完全乐在其中，像是只戏弄老鼠的猫。

“白茗是半神，她想救你们的祭司，所以她干扰了灵川眼。”

那个疯子似笑非笑，鲛人王听见自己问:“之后呢？”

“之后她遭天劫，生了场大病，期间由于祭司的请求再次试图扰动灵川眼，在此之后，漓苌到达留微城但她无力回天，”尹洵顿了顿，看着鲛人王敛了笑，“顺带一提，祭做想要白茗死，是她自己认的。”

如释重负，直直跌坐在身后的椅子上。

“……大哥对不起你。”

“不是你的错，”青赐当他是怪自己没保护好白茗，“祭司死于灵锁无法复活，虽不是我动的手，却也算报了仇了。”

鲛人王深深看了一眼尹洵。

“我干的，她毫无悔改之意，所以没忍住多说了几句。”

杀人灭口，是不给青赐知道真相的机会，也是不想让他沾手不该沾手的事。且不论对他人如何，至少他对自己这个弟弟确实是有心的:“尹公子，接下来你想如何？”

“我同你说的陈年旧事也该挖出来见见天光了。”

“老夫要做什么？”

“不用，等着吧，顺便还能聊聊天。”

“这……”看向自家弟弟，发现对方也是一脸无奈。

“其实我想问问你们的想法，”尹洵的口气很真诚，“我通常来说，到现在这个地步我应该能把所有的东西串起来了，可我觉得还差了点儿东西。”

“你还是觉得漓家有问题？”

“不，这问题我想清楚了，时候到了会有人给你解释的。”

“那你想不通什么？”青赐不止一次地觉得这人的脑子和其他人不太一样，这次过后恐怕就不只自己这么觉得了。

“杂血融骨而百死生……”不自觉拿手敲击着桌子，“还未理清楚时间线之前我认为这句词指的是像段云樨那样的祭司，可惜，最后时间对不上。”

“字面看来应当与混血的孩子有关。”

“自然，只是这百死而生到底是什么意思？还有这百死而生之人，他们，或者说他是谁，又有没有在这些往事中扮演什么角色？”

感觉到尹洵的目光鲛人王叹了口气:“实不相瞒，这事皇室也没搞清楚。”

“也是，这人当会尽力隐藏自己的。”

话尽于此，房间内只剩下手指敲击木桌的声音，这声音极富节奏感，听来让人心生烦躁。

“尹公子……”

“不急，”尹洵仰头看向窗外的玄兔，“月亮已经爬上天幕，鲛人也该歌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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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到这章了，爽

然后解释一下鲛人的阶级不重，所以鲛人王基本不会自称“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