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故人（2 / 2）

他心中郁愤，又想起自己往日自恃天分眼高于顶，更是憋红了一张常年清淡的脸，倒是多了几分颜色。

而悬崖下头古辞一睁眼就看到一个半大的少年直勾勾地盯着他看，那眼睛确实和葡萄似的黑亮漂亮，但也顶不住古辞那脆弱的小心脏实在受不了这全心全意的注视。

他“啊！”了一声条件反射地向后弹了出去，后背撞在了一团纤细的藤条上倒也不痛，但是脖颈后侧却钝痛不止让他皱起了眉。

他想起来了，自己是被李行一手刀砍晕的。他摸着脖子却不敢揉，内心草泥马狂奔无数，这特么可是需要技术含量的活，一下砍不好瘫了都有可能！

李行干嘛对他下这种狠手？真叫人有惊又气。

那个少年没管古辞脸上千变万化的小情绪，训练有素地站了起来朝着洞口说了一声：“主子，他醒了。”然后乖巧退到一边，存在感瞬间与山石同化。

李行逆着光走进来，古辞看不清他的表情，心下的警惕却又爬了起来。原本这几日同食同乘无意间生出的那点亲近被一手刀劈了个烟消云散。

古辞从地上爬起来抻直了衣摆站稳了，等着李行过来看他想干什么。却不成想那人走过来面色柔和，声色关切：“先生终于醒了，我们走吧回去了。”

就跟个没事人一样。

古辞也不可能质问他，只好憋着闷气点点头默默跟着他走了出去，石窟里头那个孩子也跟着出来了。古辞随即被眼前的一幕震撼到当了机。

这特么也太特么壮观了，藤蔓树木交缠而上一直通上崖顶。半晌他回过神来，恍然意识到方才那个少年是个祝师。

原本古辞坐在电脑前掌着键盘文字纷飞的时候，也曾试想过他笔下这些奇情幻景，却远没有亲眼得见来得震动人心。

李行走在最前头，他抬脚踏上一级藤蔓织成的台阶，回身朝古辞伸出手：“先生。”

古城还没回过神来，看见有手朝他伸过来就跟只猫儿似的把自己的爪子递了过去。等被那只微凉的手攥在掌心里之后他才反应过来，却是抽不回手了。

那些藤蔓仿若有灵，李行每上一级前方的枝桠就自动蜿蜒展开，拉出了天梯一般。

三人行至途中，古辞眼角余光瞄到那少年脚下一个趔趄就要朝后倒去，他近乎本能地伸手一把捞住了那孩子的手腕，少年人再轻也轻不到哪里去，古辞几乎要被他带着一同跌下去，是李行抓住了他们。

“你没事吧？”古辞看着这少年在这数九寒天的深谷中鼻头居然布满了细汗。

“属下无事。”他站稳了，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手腕收了回来。

李行不置一词，只是拉着古辞继续往上走的步伐快了许多。

没多久他们登上了崖顶。古辞看见那个少年一挥手，所有枝丫藤蔓都如潮水一般荡然褪去，这地方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他看见他脸上的汗珠更多了，似乎连脸色也苍白了许多。

对了！祝力是消耗品啊。古辞才反应过来这东西在他的设定里可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要是一下子透支过多可是能把小命也赔上去的。

他把自己的手从李行那儿抽了回来，走到那少年跟前：“你还好吗？你现在是不是有些心慌气短心跳过速？”

少年没回他的话，但他自己确实感到有些难受。是他听到陛下遇刺一时情急直接用着祝术从数十里开外的玉落关赶过来的，他自己知道有什么后果也怨不得旁人。这种症状熬一熬就过去了，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李行在一旁皱着眉头，掩在广袖下的左手掌心还残留余温，那人却在一旁冲着别人嘘寒问暖。而兵部那王阔达一来就跪倒在他的裤脚旁，哭得那叫一个声泪俱下简直鬼吼鬼叫，扰的人心烦。

兵部都事还在卖力地做着他的表演。花集看李行面色不佳赶紧把王阔达拉开了，和秦七峯一人一句好不容易把他的纵横老泪抹了干净。

没了木龙隔阂姜岁也到了这边，他们齐声声地冲着李行跪倒，请着护卫不利的罪。但姜岁的目光却依旧停在那少年身上。

祝力消耗过多的症状古辞是照着低血糖写的，他自己就有些低血糖此刻对着少年的难受万分感同身受。低血糖吃糖补，这祝力透支？

他回想起坠入崖下时李行怎么带着他使用自己的祝力的，只觉得自己机灵得不行。他一手搭上少年的肩膀喃喃念到：“帮他恢复祝力。”

少年一时不察没能错身让开，下一刻就感受到浑厚而纯净的力量自那人掌下泊泊涌来，仿若甘霖。

这新上任的大国师居然并不是一只花瓶，他惊讶但很快又反应过来隔开了古辞的手后退一步。

“属下无碍，不劳费心。”

古辞有点吃力没讨着好地摸摸鼻子，算了反正他看起来也好些了，再说了毕竟是他把自己给救上来的，不能跟恩人置气。

“你没事儿就行。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属下衷返。”

“哪两个字？”

“由衷之衷返还之返。”

古辞点点头，默默念了两遍由衷之衷返还之返，然后用了好大的力气才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

这少年说他叫衷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