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孤独（2 / 2）

“尚清歌手下的人能查出些什么所以然来才有鬼，”清印眉头一横说，“他就有点小聪明，不堪大用。”

花集笑了笑：“你还记着那仇呢，人说不定都不记得他当年耍过你了。”

“怎么说话的，谁被耍了，我那时候是让着他。谁知道长成那副模样居然是个大老爷们。”提起这茬清印就火大，“别说这个了，你是怀疑我们军营里出现的这东西，可能是那只厄鬼？”

花集点点头，“只是当时我没跟着陛下去万氏村，也是后来看了文书才了解的。那只厄鬼确实杀了村里众人，也是掏心挖肺噬肉允血的。”

“看来得尽快把这件事报上去才行。”清印说，“这几天你那边的巡防我也会加强，若是要外出就让他们跟着。还有你那妹妹，她腿脚也不怎么好，你这几天就尽量陪陪她别出去了，万一真遇上了些什么古怪你们也没法应对。伤兵营那边也不急于一时半刻，一切等姜同风布好了阵再说。”

“嗯，我明白，谢了。”

“你我兄弟还谢什么。”清印豪爽地拍了拍花集的肩膀。

他们走出停尸的军帐，士兵在校场上操练的声音此起彼伏。千锤百炼之师，不会因为一点干扰就人心不稳。

古辞一人呆在博山殿里，虽然前两天内心很尴尬，但他至少明白了李行把他拴在身边是为了什么，也不知是该安心还是烦心。

李行觉得有个人会对他古辞不利，是非常精准地针对他这个人的。单从梁越道一事上看，这个人或许确实存在。不过很明显，李行并不是因为梁越道一事认为有这么个人存在的。

“他究竟是怎么知道的？”古辞撑着脑袋喃喃自语：“难道光看赵家记录也能看出端倪，这么厉害的吗？”

好像不至于。

“可是伐檀之后我被困在博山二十余年，在他出生之前就进去了，又比他晚出来一年。讲道理出来以后我就一直呆在清家军，他是不知道的。”

“啧，”他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赵家人究竟记录了些什么，别连吃喝拉撒的小事都写上去，那可太丢人了。”

“确实是事无巨细全部都记录了下来。”也不知什么时候，李行居然已经走到了古辞身后。

古辞吓得没撑住脑袋，睁大眼睛望着他：“你走路怎么没声儿。”话说你怎么又来了，前两天落荒而逃的不是你吗。

“吓到先生了？学生恕罪。”李行把手中的文书递给了古辞，古辞顺手就看了起来。

他眼眉微垂，眼底有些乌青看上去像是没怎么睡好。一缕长发勾在他的唇角，李行顺着望过去，发现他唇上有些干裂，于是为他斟了杯茶放到了他手底下。

古辞的视线还黏在文书上，下意识就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放下杯子的同时还抿了抿唇，舌头略微露出唇缝是淡淡的粉色。

李行移开视线，他进来时古辞一人兀自入神地喃喃自语，那些呢喃的话一字不落地落入了他的耳中。

他不是第一次知道他的先生在那与世隔绝的地方待了二十年，毕竟赵家的记录确确实实从伐檀之战时就断了。只是知道和亲耳听他本人说出来的冲击力是完全不一样的。

李行在那地方待了四年，回想起来对他而言那是他人生中最美好的日子。可这一切都是因为有他的先生陪伴着他。

如果是他一人在那里，他几乎不敢想象那会是怎样的时光，或许连暗无天日也不足以形容。

一个没有活人的地方，一个鬼怪遍地的地方，一个无法逃脱的地方，一片荒芜之地。那是人世间不幸灵魂的牢笼。

他的先生，就算是他的先生也不可能知道这种地方的存在吧。

孤独是致死的毒药。

“先生。”

“嗯？”古辞看得很专心，没有注意到李行表情的微妙变化。

“让我永远陪在你身边好吗？”

他没往心里去，含含糊糊地说：“我也没往哪儿去啊，不是好好待在这儿的么。”

“对不起。”

突然被一把搂住肩膀的古辞吓了一跳，不小心碰到了茶杯差点把它打翻在地，好在他反应还算迅速，手忙脚乱地把打着圈儿的茶杯给扶正了。然后把手中的文书搁在了一旁。

腾出手来拍了拍李行的手臂，“你怎么又开始对不起了。”这么大人了，成天撒娇。

老父亲觉得心里有点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