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疑问（2 / 2）

“学生谢谢先生！”

古辞高冷地点了点头，然后对着那把古剑打了一个响指，同时李行感到自己右手无名指的指骨一阵灼热，剑消失了，他睁大了眼睛。

“这把剑对你认了主，今后会借你的骨血为温养，在你遇到危险的时候它能自动为你挡下一击。平时练剑的时候，想着它再摸一摸你的指骨它就会出来了。”

李行按古辞说的话照做了一番，那剑果然又出现了，剑柄稳稳地被他握在掌心之中，透漏着些许温度。

“去练剑吧，记得天黑之前回来。”

“是。”沉稳的少年人难得露出了些微的雀跃。古辞目送他离开，目光从他身上渐渐移到了院中的老树上。

这棵树从来都没有发过芽，古辞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树，树干上面是老树特有的斑驳，岁月扎实地停留了下来。

已经十八年了，一眨眼古辞在这个鬼怪群聚的地方竟已经待了这么久。只是这个地方原是没有那么强烈的光阴感觉的，因而时间显得愈发的漫长。可这两年他却觉得过得很快，大概是因为身边有个孩子的原因。

少年人的成长总是目光所追不上的。

他也知道，快了。这个原本就扭曲的空间很快就该彻底崩溃了。

又是一个不太正常的冬夏，李行发现他的课程变了。山下变得危险，寒泉里的功课从晚间挪到了白天，如今又渐渐削减了时间。于是晚间便空出了大把的时间，这些时间都

被他的先生所填满了。

房间的顶上燃着灯，却不是通常的烛火，一团李行叫不出名的草生长在那里，通体的光柔和明亮，照亮了整间书房。

一张几案分了两端，他们相对而坐。古辞在给他讲课，时不时停下来听听他自己的想法。

刚开始，李行只以为是为了将这些时间利用起来。可没过多久他发现，授课的内容有些不太对劲。

当然不是指古辞讲的东西不好，而是这些都不是一般人该学的。

帝王术，一般人怎么能学？

然而他的先生什么也没有解释，他也无从询问。当初是他撒了谎，现在想来大概是一开始就被看穿了。

可是这个人又是怎么认出他的身份的呢？然而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悄然消弭。他隐约觉得他的先生大概是无所不能的，因而知道什么都不奇怪。

又是一个夜深人静的夜晚，书房里两人身前的几案上放着一张平整的毛边纸，上头横平竖直地写着“法则”二字。

古辞同李行问对了几轮，然后放下了书让李行也停下休憩片刻。

两人喝了些茶，古辞闲谈似的开了口：“你知道白天那些，”他顿了一下，“魂灵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

博山谷里每日下午的讲学都是雷打不动的，李行也日日混迹其中，虽然他其实不去也没什么关系，毕竟是对那些平民百姓生平的不断重复，算不上是授课的。

可是他一开始来到这里时，古辞就将他带去了那里，那个所谓的课堂那些奇怪的魂魄似乎都有深意。

他斟酌着开口回答：“这些魂灵似乎神识不全，他们不会主动与人交谈，若我问他们些什么，也多数是答不上来的。大概是死时太过惨烈、或绝望或悲愤，因而造成的神魂有损？”

古辞点点头。

“先生初见我时颇为惊讶，想来这地方活人应该是进不来的，我是个例外。”

“所以是残破的灵魂才会来到这里？”

古辞笑着摇摇头说：“你说对了一半。”

“确实，灵魂受损是条件之一，其二便是因为他们都有着最强烈的愿望，是他们那些残魂败魄所难以承受的巨大执念。”

“愿望？”

“或是想重活一世，或是想血债血偿，又或是挂念着什么人，留恋于人世间。总而言之都是些死不瞑目的。”

“可人世间死不瞑目的人那么多。”李行下意识地反问道。

“是啊，为何这世间有那么多人死不瞑目，不甘心到会来这种地方。”战争自然是唯一的原因。

“先生？”李行望着他的先生，觉得他说这句话的语气似乎有些，有些说不上来苍凉。

“你呢，你来到这个地方又究竟是抱着什么愿望？”古辞问他。

那时候大雪封山，他和他的姨母闯进山里躲避追兵。那时的他到底在想什么呢？

逃过追捕、活下去、报仇，又或者是其他的什么？他似乎也不太记得了。他当真也是因为什么执念愿望才来到这里的吗？那想来那也不是什么刻骨铭心的愿望了。

混战持续了许多年，李行是在战火中出生的皇嗣，是在阴谋中成长的少年，这些混乱与无序带给了他最深刻的痛苦。他清楚朝廷宗庙的腐朽，看过世间百姓的悲欢，甚至日日旁观亡魂枯骨的不甘。

人果然是会变的，两年前自己想的那些他已经不那么在意了，但他似乎有了新的愿望。

古辞在静等着他的回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