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隐瞒（2 / 2）

因为这一句话，叫已经动情的李行停下了动作。

古辞缓缓推开他，看着自己右手上那若隐若现的红绳，“两年前把我关在博山殿，如今用这么一根绳子绑着我，都这么明显了还想瞒着我吗，真当我是傻的？”

“你说你……爱我，不想让我离开你，那你大可以寸步不离地跟着我，天涯海角你手里握着金鱼符，我身上还带着你给的禁制，难道你还能把我给跟丢了？”他晃了晃手上的镯子。

“总不至于你就喜欢玩这种囚禁游戏吧？”

“到底是什么，或者说是谁，叫你这般如临大敌？”他继续道，“我原本还不是那么确定，可你刚才说‘那法子便行不通了’，博山殿确实关着我、囚着我，可若我出不去那么别人也一样进不来，看起来便是最安全的地方。”

“所以你到底在替我防着些什么？在你看来我究竟遇到了什么叫你坐立不安的危险？对了，赵高得也是你派来的吧。”

李行沉吟了许久，才吐出两个字，“不错。”是全盘认下。

“告诉我是什么。”

夏天的晨风吹进来，温度并不低，却还是将古辞身上的温度又吹凉了几度。李行站起来走到了里间取了一件衣服出来披在了古辞身上，又给他倒了一杯热茶。

“先生你知道吗，我在博山谷里所说的愿望，其实还有一条没有告诉你。”

“是什么？”

“我想还先生以自由。”他说着不出意料地看到了古辞脸上神色微滞，苦笑道，“当年是我太天真了，还以为困着你的是博山谷的法则。”

“直到那一**没能和我一同出谷，我孤身一人找到赵家，才渐渐发现困住你的才不是一个小小的博山谷。”

“乱世中人事代谢急于流水，你每次遇险都干干脆脆地撇去前尘，改头换面其实是对的。人心叵测，没人知道别人在想什么，起死回生长生不老足以让那些人疯狂了。”

“你是说有人盯上了我，盯上了我的长生不老？”古辞摇摇头，“不可能，这么多年只有赵家人知道这件事，他们和我是生死血契，别说背叛我，哪怕只是有那么一点点念头都会遭到反噬。我不会出现在‘曾经’的朋友面前，若我在一人的世界里死了，那便会彻彻底底地死个干净。”

“我知道，先生不是个会留下后患的人。”李行说，“可是先生，你不是神，做不到算无遗策，总会出现纰漏的。”

李行的话说得不客气，但却是事实，古辞点头接受，“假设你的猜测是正确的，谁盯上我了？你又是从哪里看出来有人盯上我了的？”

“第一次是在梁越道，”李行的表情看起来很平静，“那一次我很愤怒，是人生中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那么愤怒，我当时几乎都要调转矛头，直接去踏平狄族了。”

“只是当时我没有立场带走你，反倒让我冷静了下来，若是你醒来见不着南北一统大概是要伤心的。”

“我当时觉得是富木那做的，是因为李高驰若是知道清家军里有人在和我军接触，大概会直接送清五七去死，而不是费劲地去刺杀你。”他的眼眸微微下垂，“我命人彻底搜查了梁越道没搜出来任何东西。”

“这件事被我记在了富木那头上，算是暂时不了了之。后来是你出现在昭亭山，而且还失忆了。”李行说到这里的时候发现古辞得神色有了些变化，像是有点隐秘的羞赫。

他回想起那段时间的古辞，对了，他也是在那段时间才知道了先生的真名，全天下只有他才知道的真名。那个时候的古辞，胆小、战战兢兢、像一个和这个世界有点格格不入的普通人。顶着“六合神子”的名号，不太熟练地招摇撞骗。

那是他见过的最真实的先生。

“先生，你知道那时候自己为什么会失忆吗？”

“下元节大国师省朴子要祭天，他不是个半调子，是个真真正正有实力的祝师，我想要不动声色得解决他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但是祭天的时候不一样，那是他最警惕同样也是最松懈的时候。”

“只要知道他的祭天法阵，给他最薄弱的地方下个陷阱就可以兵不血刃。”

“正好那段时间我想进宫，大国师是个常年掩面示人，面圣也不必摘下面具的角色，这很适合我。我便安排了一出戏，只是没想到省朴子确实有几分能耐，临死还能纵法反噬了我。”

“纵法反噬，”李行重复道，“先生有求证过吗？”

古辞蹙眉摇了摇头，他自博山殿醒来后并没有细究昭亭山之事，毕竟当时省朴子已经死了。

“省朴子在通天鼓上死得很干脆。”李行说，“我没有感觉到任何祝力的波动，他是‘咯嘣’一下，干脆利落地神魂俱灭的。”

“你说什么？神魂俱灭！”

“不错。”

“不对，我没有打散他的魂魄。”古辞顿了一下才继续道，“不是因为什么仁慈善良，你还记得博山谷吗，因为……”

“因为不可以，”李行接上了他的话，“博山谷的魂魄都是被强行拘在那里的，你必须护着他们打破博山谷的平衡才能出来，我想灵魂的无故消失，或者消散，都应该会对现世造成影响对不对？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存在所谓的‘轮回’，但我猜这种事情应该会破坏某种平衡。”

“没错。”现世的法则和博山谷的法则拉扯着他，让他不得不在博山谷里待了二十年。

“赵家的记录，每一个字我都能背出来，博山谷里你对我说过的话也一样。先生我知道的，真的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