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2 / 2)
何粮官:“……”
何粮官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怎么会这样?
一旁的姜云河也是目瞪口呆。
将两人表情净收眼底,宋杨氏心下冷笑,真以为他们宋家没有男人好欺负?笑话!
不过,她见好就收,连连吩咐刘婶儿:“快去准备午膳,将店铺新出的酸汤雪梅也拿出来,中午我要宴请何大人和姜村长。”然后转头表情非常诚恳:“两位一定要留下来,此事事情能够圆满解决,多亏了何大人心系百姓的父母官之心,也感谢姜村长的极力劝说,民妇无以为报,只能用些粗茶淡饭招待两位,两位切不可推辞。”
何粮官张了张口,想说什么时候圆满结束了,却不知从何说起。
而姜云河已经识趣的闭嘴了。
宋杨氏又兴致勃勃的介绍:“何大人一定要尝尝这酸汤雪梅,这是店铺新做出来的玩意儿,现在还没推出来呢,民妇也是好说歹说才讨要到一壶。”
何粮官一口气不上不下堵在胸口,闻言却不可抑制地……心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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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和铃家没有田,在所有人都去村头称粮的时候,唯独他一人生火做饭。
窄小的厨房,几乎占了一大半地的大灶正热腾腾的冒着烟,姜和铃面无表情坐在小马扎上,时而闻进浓烟呛得低低咳嗽。
方容趁着隔壁邻居不在又来了一趟,这两天他跑得有些勤,生怕别人瞧出不对猜出什么,每次都是躲着人来的。
推开篱笆栏,方容小声喊:“铃,铃哥儿。”
厨房的姜和铃倏地一惊,脸色大变,慌忙冲出来,低呵道:“你怎么来了?!”他一边说一边紧绷身体,余光偷偷盯着主屋,手脚控制不住的颤抖。
方容被问得有些奇怪:“我,我来,看你。”
“不用,你赶紧走!”姜和铃立即回绝,他根本没空去想自己说的话伤不伤人,只想保护方容赶紧离开——那个魔鬼就在里面。
方容抿抿嘴,知道姜和铃心中定是不好受,也没有想强行留下。他将背篓里的东西拿出来,想放进厨房,刚走一步就被姜和铃拦主。
“你干什么?”
方容吓了一跳,微微瞪大眼睛,似是不解他为什么反应这么大,“东,东西。”
“给我就行。”姜和铃快速拿过来,用身体挡住隔绝前面的路。
方容愣了愣,点点头,也觉得无所谓,一只脚又缩回来。
他结结巴巴将药怎么煎,怎么喝说清楚,没有注意到姜和铃额前越来越多的细汗。说完后,他迟疑一瞬,见四周没有人才小声问:“你,你去,县衙,吗?”
姜和铃惊得瞪大眼睛,立即否认:“我没有!”
不要命了么!
方容以为他不敢,着急:“为何,不去?我,我陪你!”
姜和铃连连摇头,他根本没有办法说明一切,这后果不是他能够承受得了的。姜和铃怕方容再说错话,惹怒对方,干脆用手推着他后腰,“你走,我累了想休息,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方容被迫走了几步,无法,只好一直退到篱笆栏外,到最后终于有机会截住他的手,“……铃哥儿!”
他实在不明白之前坚定不移要去县衙告官的姜和铃,为什么过了两天还没有去?他在怕什么?
方容眉间带着一丝怒,声音忍不住大了些,“你!你,怎么,想的!”
能怎么想?姜和铃心中既苦涩又害怕,无力的摇摇头,沉默不语。
方容见此叹气,明白他心里难受,自己这样逼迫反而揭人伤疤。
他想了想,用手比划,神色认真,“你不要害怕,如果你想通一定要告诉我,我陪你去!我不怕别人说闲话。给你的药早晚各煎一次,不可以不喝。”
方容面露担忧,很想留下来,但见姜和铃态度坚决,只好说,“那我先走了,今天农忙结束,你明天要去学堂了吧?明天我去那儿找你。”
姜和铃刹那间安静下来,若有所思,半晌,破天荒露出一丝微笑。
方容原本认为他郁结于心,特地提了“学堂”两字疏导,现在见此也开心的笑起来,果然铃哥儿最喜欢的地方就是学堂。
只是他没看见,在转身的那一刻,姜和铃眸色陡然变深,似有狂风骤雨又瞬间风和平息,像是下定决心似的,俊秀的面容闪过一丝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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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宋东荣回屋睡觉,隐约听到几个陌生男人的声音也没在意,他实在是有些困了,要知道以前做猫的时候能上睡好几个时辰。
一觉申时,宋东荣打着哈欠走出屋,摸摸肚子有些饿了。
以往他一有动静,刘婶儿就会立即出现,不想今日都快走出院,也没见到人影。宋东荣纳闷,在宋宅转了一圈儿,都没见到一个人。
大家都去哪儿了?
这时,大门传来声响,只听刘婶儿颇为不甘的说:“夫人,您说这姜先生也太不负责任了,说走就走!若说走就走吧,非得挑这个时候。”
宋杨氏微叹气,语气也有些不满,“若不是他这事儿打岔,姜云河现在还能乐呵呵收下我的银子?”
“算了,我写封信去县衙再找位先生,这学堂的先生不姓姜也好。”
宋杨氏正心里盘算以后在姜家村的情势,突然被一道质问打断,“你说什么?什么叫姜和铃走了?”
宋杨氏下意识回答:“他给村长留了封信,说他学识有愧,不堪先生之职,现在已经离开姜家村了。”
宋东荣闻言满脸震惊,心道这什么情况?资料中可没有这个情节啊。
他心里着急,一阵风儿似的跑出去,他要赶紧找到姜和铃!
大门砰地一声惊醒了宋杨氏,她呆滞地眨眨眼,“阿荣他……是不是好了?”
刘婶儿惊喜不已:“少爷好了!”
宋杨氏喜色尚没表露出来,脚下先快一步跑出去追,“他这是要去哪儿?!”
然而门外已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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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和铃此时正站在悬崖边,他神色淡淡,初秋凉风习习吹过,卷起几缕发在半空飘飞,如蘸饱了墨的细眉轻轻蹙着,唇齿低溢一丝咳声。
月白色的宽袖搭在两侧,背影削瘦,远远看去,好似一阵风就能把他吹进深渊。
宋东荣一上来就见到这样的场景,飞快跑近,大喊:“姜和铃!你在干什么?给我下来!”
姜和铃身体一僵,似是害怕地抖了抖,只唯独他自己知道他是因为赌对了而兴奋得战栗。这两日,他发现不管去哪里宋东荣都会跟着,无时无刻不威胁他让他闭嘴,姜和铃出门前听说宋家邀请粮官和村长吃饭,宋东荣必定回去,趁此空档,他想,如果自己突然消失了宋东荣肯定会找过来吧?果然,他缓缓勾起唇,眼里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
宋东荣不疑有他,冲上去拉住姜和铃的手,天知道他看见姜和铃在悬崖边时心都要吓得跳出来了。
虽然知道姜和铃现在不可能死,但还是害怕。
只是,他冲过去后竟然看见姜和铃对自己笑,眼含诱惑。宋东荣心跳漏了一拍,紧接着听到低低的笑声:“我们一起去死吧。”
宋东荣:“……”
宋东荣:“???”
我听到了什么?
下一秒,姜和铃一脚踩空,双臂死死抱住他的腰身仰后倒,宋东荣下意识回抱,随即两人重心不稳,齐齐摔下了悬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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