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天壤-3（2 / 2）

俞浩短促地看了他一眼就低头，转而对杨棨说：“杨医生，我先去看国春了。”

“嗯。”杨棨的双手放在白大褂的口袋里，点了点头。

俞浩低头快步离开的模样，宛如落荒而逃。牟云笙原以为上回让杨桀去家里给俞浩看病，是这两人的第一次见面，但万万没有想到并非如此。而且，从如今的情况看来，杨桀似乎比他更了解俞浩的情况。

想起上回俞浩面对杨桀时的窘态，牟云笙心中五味杂全，看来当时的俞浩并非只是害羞和尴尬这么简单。

“国春”又是什么人？他余光瞥见杨棨一副看热闹的表情，问：“你和他睡过？”

闻言，杨桀扑哧一声笑起来。

看出他在嘲笑自己，牟云笙的面色一僵，顿时后悔自己问出这种问题。

杨棨笑完了，拍拍他的肩，道：“还说没动心？我如果说和他睡过，你打算怎么我？是把我千刀万剐，还是张罗一场3？”

牟云笙撇开他的手，心烦于他答非所问，想了想，又问：“‘国春’又是谁？”

“哎、哎、哎，牟律师，你想知道的有点儿多哦！”杨桀的眉毛得意地挑动着。

“算了，我回头自己问他。”牟云笙话毕转身。

“哎，告诉你还不行吗？”杨桀立刻拉住他，“总不能，我对你的意义，就只剩下给你口和给你男朋友看病了吧？”

“你能不能说点儿正常的？”牟云笙忍不住道。

杨桀眨了眨眼，问：“你脸红什么？——哎，别走，真告诉你。”

牟云笙秉持着自己最后那点儿耐心，听杨桀说。

果真不出牟云笙所料，杨桀对俞浩的了解比他对俞浩的了解深得多。

牟云笙见到俞浩的第一面在派出所里，后来接二连三全撞见俞浩发生一些莫名其妙的事。俞浩不是卖血，就是卖身，刚才还为一点药钱计较，原来全因为他的侄子。

因为缺钱，所以不得已用了非常规的方式——这似乎是完全能够理解的事情，可是牟云笙忍不住想：世界上有几个叔叔伯伯愿意为自己的侄子做到这个地步？

正在牟云笙眉头紧锁的时候，杨棨的眼睛突然亮了，拽过他的领带，眯起眼睛道：“死鬼，瞒着我又勾搭谁了？”

牟云笙莫名其妙，挣开杨棨，道：“杨医生，注意点儿形象。你快把我恶心坏了。”

杨棨却耸肩，甩了甩被他攥红的手腕，说：“偷吃也不擦嘴，也不怪别人生气了。”

“什么？”牟云笙懵了一下，继而想起上午在机场发生的事情，手摸到颈子上。他怔了半秒，脱口骂道：“操。”

“还真别这么骂，给你留这印子的人等着你-操呢。”杨棨说完收敛起玩世不恭，说，“俞国春动手术，加上前后治疗花了四十几万，先前一直在筹钱，后来把钱借到了，现在一分一毫地省钱好还上。那小朋友也够可怜的，没了爸爸，妈妈又是个打临时工的。家里亲戚虽

然多，但都各自飞了，小孩儿治疗的费用全压在俞浩的身上。”

牟云笙考虑了一阵，问：“你知道他怎么借到的钱吗？”

“这事儿也怪，原先孩子的妈妈还一个劲儿跟我哭穷，说能借的亲戚都借了，也就筹了个零头，多了没有。后来突然有一天俞浩来和我说可以动手术了，钱是一步到位的。”杨棨顿了顿，恍然道，“有一次俞国春的妈妈对我唠叨过，是俞浩借了一个朋友的钱，那朋友现在在美国了。”

牟云笙见他确定点头，哂笑道：“你还真是妇女之友。”

他一副得此美名纯属误会的模样，让牟云笙哭笑不得。俞浩那种人，如果一开始就有能借钱的对象，又何须做出一系列夸张的决定？想到那段时间发生的事，牟云笙大致猜到俞浩的这个朋友是谁了。

看来，俞浩和闫稑也不一般。思及此，牟云笙沉下一口气，转脸看向杨桀，不耐烦地问：“我在韩国园区的那套房子，你到底是不是真的想要？”

许是没想到他突然变了话题，杨桀有些讶异，理所当然地点头：“等你开价。”

“你什么时候有空，一起找人去做个估价，合适了就给你。”牟云笙来了个电话，他看了一眼就掐掉了。

杨棨眨眨眼，问：“你真卖？那可是你在市里唯一的不动产，卖了以后回来就得住酒店了。”他顿了顿，“哦，你也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