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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回(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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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举目而望,文氏身旁果然有个极标致的少妇,与她十分亲昵,竟像是一对亲姐妹,正是李存锡最后娶进府里的一位侍妾。

郑氏出生在一户书香门第之家,听闻入府前已有过婚约,后来也不知李存锡用了何种手段竟把她弄到了手里,第二年就有了一个姑娘,名叫李依璎,今年十二岁,过了两年又添了个姑娘,叫做李依珞,今年十岁。这位郑姨娘目前是家中最得宠的一位,自然也就是最刺痛高夫人的一枚眼中钉。

李依瑶半眯着眼看她们越走越近,心中不由地暗忖:这郑姨娘刚入门时,她娘就已经被打发到了莫园,应当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人,怎么才一个多时辰的相处竟已混成了闺蜜?

“别多想,你瞧文姨娘身后不是跟着雪荷姐姐吗?到时再细细地问吧!”吕琳也看得不甚奇怪,云里雾里的,只在她耳边轻声低语。

李依瑶想的倒是不同,她母亲虽是良善,但并不愚蠢,又岂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结交郑姨娘?

林妈妈看了她一眼,先几步走出院门去迎了她们,又暗暗与雪荷点了点头,谁知那郑氏见有人来接,只说将文姐姐送到了就要回去,林妈妈见文氏也没有要留人的意思,只笑着福了福,目送郑氏与几个丫鬟去了。

“娘怎么在郑姨娘那里耽搁了这许久?叫女儿好等!”李依瑶这才上前去挽文氏的手,一边撒娇地嘟囔。

“有雪荷在我身边,姑娘你还不放心?”文氏笑着握住了她的手,径直往自己房里走。

一时林妈妈等都明白了文氏的用意,只留下了凌波守在外头,其余的各忙各的去了。

“儿啊,娘给你看件东西。”文氏从袖中取出了一块罗帕,上面绣着朵粉色的并蒂莲,栩栩如生,唯独有一片小花瓣的顶端部分用了白色的绣线。

李依瑶忙接在自己手里细瞧,发现在罗帕的右底部有不少针眼,大大小小,密集且毫无章法,似是被人重复着拆了又绣过,不禁问道:“娘从何得来?”

文氏一瞬面有悲色,咬了咬唇道:“不过就是随意寻了个由头,那郑氏就极爽快地赠予了我。偏生我在她院子里呆了这许久,听她扯东扯西的好一通似乎是有意提及当年我被构陷之事,更不知她是有心要让我认出这帕子呢,还是知道些旁的什么隐情?”

“照此看来,她必定是知道这块帕子的主人是您。说来也巧,构陷过娘亲之物失而复得,却是在郑氏那处;而毒害过孩儿的簪子却是重得又复失,得在秦氏那处,失则是在寒青身上。”李依瑶冷冷一笑,这世上哪里会有这么凑巧的事情?只不晓得是大鱼卯着了钓钩故意不咬,还是狐狸窝里大乱斗,不慎露出了一截尾巴?

文氏大骇,忽想起昨日林妈妈问起凌波之事,竟不想那根毒簪也混在了秦氏送来的添置里,赶忙又问:“你既知道是她,还不快些寻个由头打发出去?万一。。。万一她又起了坏心岂不是防不胜防?”转念一想,又道:“不,你这是有意为之!若当年之事并非太太所为,那藏在暗处的始作俑者也绝非是等闲之辈,想要将此罪魁祸首引出来怕是极凶险之事!”

李依瑶深深地看了忧心忡忡的母亲一眼,垂眸道:“防是一定要防的,仇也是一定要报的,恩怨是非女儿向来是分得极清!至于艰险,这府里看似风平浪静,富贵荣华,实则却是人间炼狱,是吃人都不会吐骨头的地方,若是一味忍让,身边再没个心腹之人,即便事事小心仍是逃不过万劫不复的下场!”

文氏心中了然,又见女儿是这般的洞若观火,一时也不知该喜还是该悲,这冰雪聪明的孩子去年才及笄,若不是遇上她这么个无能且卑微的母亲,又怎会小小的年纪就被逼迫至此?也无怪李舒珩会与她如此疏离!

“娘,明日珩儿就回来了,再过三天又是中秋,届时我去请了父亲来赏月,也合该咱们一家团聚了。”她也看出了文氏的心事,只牢牢地握着手,展颜而笑。

“你的话我都明白,方才我见到雪荷时就知道了你的心意。如今院子里唯一稳重且靠得住的唯有林妈妈,凌波必然是要跟着你出阁去的,你又不放心我才求老太太割爱送了雪荷来。一则她本就是个刚烈、不好惹的,二则又是老太太给的大丫鬟,他人也不敢太放肆,再加上个谨慎悉心的延兰,日子也不会艰难。至于珩儿,来日方长吧!只一样你可要听娘的。”文氏反握住她的手,把道理说了一通,提及李乐珩则是苦涩的一笑,唯独对李存锡却是只字未提。

李依瑶抬眸望向文氏,愈发觉得她眉如远山,明眸含水,活像戏文里所描绘的美人,外加之身形轻盈、玲珑有致,只一双手儿粗糙了些。这般模样,也不过才三十一二的年纪,若是从此形单影只,空等朱颜老去,岂不可惜?!

“中秋也是你的生辰!偏生那年我中秋子初时腹痛难忍,待你出生恰是三刻,而珩儿又晚了一刻间,就算是中秋后十六生的,这些年来只有珩儿的生辰过得热热闹闹,而你的生辰却总是归入了节内,只一顿例行的家宴,从不曾真正办过一回,就连去年及笄的日子也。。。实在是委屈了你!”文氏想到女儿这些年所受之苦,泪水如断线的珍珠一般,忙拿了罗帕擦拭,又强笑道:“今年就让为娘来操持,好好地为你办一场生辰宴,可不许你不答应。”

李依瑶也不推辞,点头应了。毕竟这将是她最后一次在家里度过的生辰,又能借着机会让母亲高兴,何乐而不为?她又听着文氏手舞足蹈地说了许多,好一会儿才罢休。

午饭过后,李依瑶见文氏面有倦色,就服侍着她歇了午觉,自个儿先去李舒珩的屋子里转了转,趁四下无人之际,将一对半旧了的瓷娃娃放到了书架上。

才下了楼,雪荷早已候在了廊下,一见她就快步走上前来,福了一礼道:“姑娘!”

李依瑶忙将她扶起,细细地看了一眼,笑道:“我向老太太讨了姐姐来,姐姐心里可有怪我?”

雪荷也微微一笑,道:“姑娘说笑了!”

“姐姐原是祖母房里的一等大丫鬟,如今来了我这染馨阁到底还是委屈了。今日我只捅破了窗户纸说一个意思,姐姐既肯屈就来此,那么往后就与林妈妈是一样,在我这里是说得了话也做得了主!”她敛了笑意,只望着雪荷,却也不见她有半点骄傲得意之色,心中更是欢喜。

雪荷又福了福,很是慎重地道:“姑娘如此抬举奴婢,奴婢岂有不尽心尽力的道理?!奴婢也说不得旁的,也只有一句话告诉姑娘,今日奴婢进了染馨阁就是姑娘房里的丫鬟,往后诸般事务也只一心为了姑娘和文姨娘。”她顿了顿又看了李依瑶一眼,还是开口问道:“敢问姑娘,文姨娘身上可是有虚症吗?”

李依瑶闻言只觉得自己这回是真挑对了人,从前只听说祖母身边有个懂医理、草药的大丫鬟,不想竟是雪荷,连连点头道:“那还是十几年前落下的病根,湿寒侵身,外损髌骨,内伤肺腑。一遇上雨雪霜冻天气就难以入眠,待入了秋又咳得厉害。眼下每日都吃些雪梨羹、枇杷膏和红枣桂圆枸杞汤,不知姐姐可有妙方?”

雪荷点了点头,道:“奴婢瞧着文姨娘脸色苍白,目下又泛着些许淡青,知她是身有虚症,按理该吃些燕窝滋补再用人参丸药调理才是。”这话一出口她就有些懊悔,五姑娘只是名义上的嫡女,上哪里去弄来珍贵无比的燕窝和人参?忙又道:“文姨娘身子骨太弱,也不可立即下猛药进补。奴婢有家传秘方一剂倒可缓合骨痛之症,奴婢这就去调和些来。”

李依瑶见她有些不自在的退下,不觉苦笑了一声,一手摩挲着皓腕上温润无暇的凝翠玉镯,何曾想到同当家主母的第一回正面交锋竟是为了燕窝与人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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