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入局（2 / 2）

最后一家客栈比之之前的三家要大，正门门楣上悬挂着大大的门匾，上书“真珠客栈”四字。

顾云走了进去，发现这家比其他三家客栈要更破旧一些，内里的布置也稍有不同。别家的柜台都在正门的右手边，柜台上方悬着菜牌，而这家的柜台却正对着正门，柜台上方未悬一物，柜台背后的一整面墙都是柜子，仔细一看竟然是中药柜。

客栈的一楼大堂摆着吃饭用的桌椅，柜台旁有木梯通往二楼，上层应是住宿的房间。

顾云的到来让柜台后坐着的伙计抬起了头，看到有新客，态度热情：“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

顾云道：“住店，不知店家是否有空房？”

伙计翻了翻手中的登记簿，说：“您来得巧，空出来一间上房，您看？”

顾云又问了房钱，掂量了自己手里的银两，应了下来。

伙计熟练地从后面的一个小柜子中拿出了一个小木牌，带着顾云上楼。

顾云想起之前几家客栈的客满现象，问起了伙计：“这的客栈生意不错，我沿路过来的几家都住满了。”

伙计识时务地解惑：“不瞒您说，我们这的大户曾家有一得了怪病的小姐，请了很多大夫都不见好，曾家最近掷重金聘请能治好曾小姐的大夫，吸引了不少外地的医师，所以客栈都住满了。”

顾云有了些兴趣，“不知曾小姐的病有何症状？为何说是怪病？”

“曾小姐上个月去城外踏青后，回来面部就红肿发痒，这症状白天严重，到了晚上则会减弱，有时甚至能恢复原貌，但一到了第二天，就又会复发。之前请了很多大夫，都说是桃花藓，但无论是内服还是外用方子，都对曾小姐毫无作用。”

“脸部发红确实是桃花藓的症状之一，不过这到了白天就复发的症状却不常见，难道是到了白天血气较旺导致？”

伙计听到顾云所言，笑了笑：“之前也有一名大夫说了类似的话，也开了相应的方子，可惜也是毫无作用。”

顾云奇道：“你这消息还挺灵通？”

伙计回道：“不瞒您说，因这病奇特，吸引来的大夫不少，但有把握入曾府治疗的人也不多，大部分人都怕砸了招牌，但又好奇病情，加之曾府给的酬金实在吸引人，于是一大帮大夫就聚集在这附近客栈里，时不时讨论一下病情，若是有人听着听着，想出了新法子，便去一试。”

两人边走边谈，不觉已到了房门口。伙计将刻有“有客”的木牌挂至房门边上，对顾云道：“公子，您的房间就是这了，我等会给您备好热水，您有其他吩咐，就喊我一声。”

顾云谢过伙计，推门进了屋。屋里的布置稍显简陋，最里边是张床，床旁设了一扇屏风，后面是沐浴用的桶和晾衣用的衣架。临街的窗前是一坐榻。顾云等着伙计送热水来，顺手开了窗，望着窗外的夜色。

客栈不高，只能看到其所在主街和邻近一条小街的情况。整座城就如来时所见，静悄悄的，仿若被夜色吞没。

顾云看了会，隐约看到楼下有一男子拎着一酒壶踉踉跄跄地往客栈里走，刚才接待他的伙计上前去扶他，看样子是认识的。

醉酒男子的声音随着风四散开来，在这沉默夜晚里格外清晰。

“我对不起阿妩……是我害了她……”

声音中的自责与悲伤，在酒气中放大，像是把平时不敢表明的心情一股脑吐露出来。

伙计小声劝慰着，将男子扶进了客栈，声响渐息。

等来伙计的热水，顾云又吩咐做了一桌简单的饭菜。洗漱时，他仔细打量了自己的双腿。肤色同以往一样，是常年不见阳光的苍白，然而掌下的双腿却不再绵软无力，随着他刻意地发力，能感觉到肌肉的绷紧。

在热气蒸腾中，有水珠随着他的脸庞滑下，滴到锁骨，很快融入水中。他抹了抹脸，不确定自己是真的哭了，还是形成的水汽，但心中的酸涩让他无法自欺欺人。

他对自己的腿疾终究是介意的，这介意从小到大压在胸口，埋在心底，不说不代表不存在。这一刻，当他第一次体会到健康的双腿的感觉，他无法抑制心中一直深藏的郁结，也无法停止心中的期许：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该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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