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真珠城（三）（2 / 2）

燕大夫听了这方子，有些迟疑。

“顾公子，这些花提炼出来的精油，只怕医治效果微弱。”

“燕大夫，我明白您的意思。只是曾小姐的病不能急于一时，胡乱用药。现如今，最重要的还是镇定和遏止病情发展。”

曾老爷一直沉默不语，这会听到顾云的话，才开了口。

“先按顾公子说的办。”

曾管家应了声“是”，亲自去寻精油去了。

曾家做胭脂起家，这些精油备货充足，其中不乏纯度高、品质佳的上等货色。不过一会，曾管家就带回来了顾云吩咐的几种材料。

顾云揭开盖子闻了闻，精油的气味都馥雅浓郁。他唤人另取了一个干净的小罐，将各式精油按比例滴入罐中，后兑入温水，摇晃均匀后，嘱咐丫环以点滴的方式涂在曾小姐脸上。

精油滴在曾小姐的面上，很快就被吸收。

直过了一炷香的功夫，曾小姐右脸颊的花纹才彻底消失，左脸的花纹也淡了些许。

守在床前的各位这才放下了心。

“顾大夫果然医术高明。”曾管家欣喜地说道。

顾云摇摇头，说：“谈不上高明，这方子其实很普通，可能因为效果微弱，所以之前的诸位大夫没有采用罢了。这次也是有些侥幸，对曾小姐颇有效。”

燕大夫摆摆手，道：“顾公子过谦了。花虽也常提炼入药，但是纯精油的方子却不常见，我等对这一块确实没有过多涉猎。”

曾老爷的面色较之来时缓和很多，此时出声道：“两位都是我曾府的恩人。今晚阿妩的病情算是控制住了，等明天再请两位为小女进一步问诊。子时已过，两位赶紧回屋歇息。”

曾管家忙安排下人带顾云和燕大夫回院休息，曾老爷随后也回了自己院中。

顾云走时，注意到曾小姐屋外站着一位丫环，穿着较其他下人而言有所不同，头上的首饰也更贵重，显然等级不低。

那丫环低着头，见曾老爷等人走出房内，欠身行礼。顾云走过时，瞥见她的侧脸，只觉和曾府后门出现的那位丫环长得颇为相似。

等他回了自己院中，将来这城中的种种见闻串联到了一起，有了个猜测。

真珠客栈的掌柜和这曾府的小姐应是相识，客栈掌柜委托送菜的男子送信给曾小姐身边的丫环，丫环再将信转交给曾小姐。

中间过手的两个人，送菜的男子和客栈掌柜面容相似，可能另有关系；接信的丫环是曾小姐面前伺候的人，等级不低，该是心腹。

曾老爷今晚唤了曾小姐一声“阿妩”，应是曾小姐的芳名。再回想起客栈掌柜酒后之言，以及话语中的情绪，只怕客栈掌柜和曾小姐关系匪浅。

“这等事，还是不掺和为好。”顾云想。

他又仔细回忆了过去看过的书籍，看是否有相似的病例，迷迷糊糊中睡了过去。

等顾云睡熟后，屋檐上传来轻轻的脚步声，有人一跃而下，落到了院中。确认顾云已经睡熟后，那人推门进了房中。

来人穿着黑衣，手握一柄长剑，脸上的面具在月色下泛着寒光。

他走到顾云床前，右手拔出剑，指向顾云的颈部，却久久未动，只维持着这个姿势，站了很久。

待到顾云翻身，他才将剑收回，转身出了屋子，又消失在夜色中。

顾云还不知道自己逃过一劫，他整晚都在做着梦。

在梦里，他回到了自己生活的那个世界。

他就像个旁观者，眼见着自己躺在床上昏迷不醒，沈烨带着大夫给他看病，神色着急；小舟和老管家也站在床边，偷偷抹着泪。

顾云想上前，告诉沈烨和小舟，他没事，他就在他们身边。但是沈烨和小舟都感觉不到他的存在，只盯着床上躺着的“顾云”。

他试探着想要和床上的自己合为一体，谁料那身体像是被一层什么东西给笼罩住了，他根本无法靠近，一靠近就感觉到揪心的疼痛。

屡屡碰壁，顾云只能放弃了尝试。他看着沈烨来来回回带了好几个不同的大夫给自己看病，但都失望而归。沈烨的神色也从最开始的着急渐渐转变为夹杂着疲惫的失望。

沈烨最后一次来，没有带任何人。他一个人坐在顾云床边，看着自己的好友，沉声道：“顾长安，我又要出去了。我会为你寻到最好的大夫，治好你的病。”

顾云上前想要拉住沈烨，却根本碰不到他，伸出去的手穿身而过，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沈烨离开。

顾云心里一急，从梦中醒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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