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2 / 2）

那声音越来越大，很快便到了不容忽视的地步。

有人……在叫我？

岑晓晓心中刚浮现这样的疑惑，她脑海中长卷便蓦然收拢，无边的黑暗弥漫开来，轻而易举地便将她的意识给踢了出去。

“岑姑娘，该用午膳了。”

“岑姑娘？”

日上三竿，金灿灿的阳光洋洋洒洒地铺了一地华彩，如今已是午膳时分，可少女还是把自己缩在被子的阴影里，兀自睡得香甜。

碧水端着热气腾腾的食盒，一开始只在屏风后细声细气地喊了她几声。见岑晓晓实在没有反应，她只能无奈地放下食盒，绕过屏风站到她的跟前，又喊了她几声，可她仍是一动不动。

“岑姑娘……这是怎么了？”

“总不该睡得这么沉吧，该不是……病了？”

见这情形，一旁守着的两个婢子窃窃私语，脸上露出几分疑惑来。

碧水也觉得有些奇怪，她索性弯下/身，先是摸了摸岑晓晓的额头，确定温度无恙后，便伸手不耐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再度唤道，“岑姑娘，醒醒。”

幸而这一次，岑晓晓终于有了些反应，她垂落的眼睫抖了抖，挣扎半晌，才缓缓地睁开眼来。

碧水忽而愣了愣。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眼前的岑晓晓虽然还是那个长相平平的岑晓晓，可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却全然不同，那双睁开的黑瞳中似是含着锐光，愈发衬得眉眼锋锐。偏偏又因为初醒，她脸上还带着几分不自知的懵懂，便冲淡了她眉宇间的肃杀，反添上几分女儿家的灵慧，整个人显得英气又清丽。

“岑姑娘，该用膳了。”面对着这样的岑晓晓，碧水连声音都不由客气了不少。

“斩……斩灵……”岑晓晓喃喃了几声，眼中的迷茫渐渐褪去，与之一并褪去的是那抹前世记忆所带来的气质。恢复原本状态的岑晓晓猛地弹坐起来，待看清周边景色，脸上便蒙上一层失望，撑了撑额头叹道，“行吧，又回来了。”

“岑姑娘，你没事吧？”她前后给人的感觉差异实在太大，碧水愣了愣，只道是自己看错了，便恢复了原本略带冷淡的态度，开口问道。

“……等等。”岑晓晓沉默片刻，眼神忽而一亮，随后在碧水惊讶的眼光下，跃跃欲试地伸手，并指用力地在床栏上劈了一下。

“砰”的一声响起，没有金光，也没有疾风，床栏纹丝不动，岑小贼的手掌红了半边。

“岑姑娘，您这是做什么？”一婢子惊道。

“嘶……果然不行吗？”岑晓晓吃痛地吸了口凉气，她迎着碧水和那两个婢子疑惑不解的眼神，尴尬地笑了笑，圆场道，“咳，没事没事，我就清醒清醒。啊对了……我好像闻到饭菜的香气了，那……先吃饭？”

用过一餐尴尬到窒息的午饭，岑晓晓惯例地问起能不能出去，惯例地得了个否定的回答，她又惯例地问起能不能见慕泠音，再惯例地得了个“慕公子很忙”的回答。

告过退，碧水带着两个婢子退出门去，尚处于软禁状态中的岑晓晓便迅速重新倒回了床上。

没得到相应的回复，她也不怎么失望，因为比起令她摸不着头脑的慕泠音，还是眼下实打实的东西比较重要。先前因为有人在，岑晓晓还来不及梳理梦中所得，这下屋里没人了，她便赶忙兴致勃勃地闭上眼，开始细细回忆起来。

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差错，她明明许过愿了，可还是没能梦到有关慕泠音的过往。然而幸运的是，某种意义上她得到了比回忆更重要的东西。

“斩灵”，这门前世自己所修的心法。尽管她短时间还不能驾驭运用它，但如果她踏踏实实地按照上辈子遗留下来的经验来，终有一日还是能找回自己的力量的。

而除此之外……

岑晓晓放慢呼吸，等到她静下心来的那一刻，无数零散的记忆画面忽然在她脑海中浮现。

那是前世的自己遗留下来的，所有关于“斩灵”的回忆画面。其中不仅包括了具体的修炼过程，对心法的感悟理解，还包括了大量的实战经验。

少女或孤身一人，或与湛清为伴，在四海内辗转游历，于妖魔中拼搏厮杀。她每经历一次绝境的考验，都能得来一次自我的突破。

斩灵，本就是为诛邪而生，不进则退。

在一开始接触到这些回忆片段的时候，岑晓晓本以为自己会畏缩，会排斥，因为那是截然不同的世界，前世的自己直指大道，翱翔于青云之间，而这一辈子的她只是个普通的凡人，碌碌于街头巷尾。见不到妖魔，也从未有过执剑拼杀的念头。

然而现在……

翻阅着那一幕幕前世的回忆，岑晓晓躺在床上，脸颊绯红，不由自主地发起抖来。这并非是因为恐惧或畏缩，一股强烈的渴望与激动攀上她的心房，岑晓晓想要跳下床，想要对天长啸，她跃跃欲试，想要重拾上一辈子的骄傲。

那是那么精彩绚烂的世界，是碌碌凡人难以企及的传说。而她有幸得到大门的钥匙，去一窥青云之上的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