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2 / 2）

属于青年的温柔声线在少女耳边回响，那分明是诀别的话语，因为语者没有给自己留下任何余地。

可这怎么行？岑晓晓不甘地想着，她还没有想起来，这个名为“慕泠音”的故人，究竟是谁？他们之间的缘和孽，又究竟为何？

他怎么能，就这样死了？！

岑晓晓的心脏疯狂地跳动起来。脚下的水流仍托举着她向水面浮去，只差一点距离便能离开这片湖水。但她却忽而咬牙，握紧了掌中的“运”，从那股水流上跳了下来！

与此同时的，她奋力运转起“斩灵”，掌中金光浮现，笼在“运”的表面，隔绝了那点若隐若现的幽光。

几乎是一瞬间，阴冷的窒息感再度扼上她的喉口。

没有了媒介的指引，慕泠音布下的术法被生生打断，岑晓晓重新感受到窒息，可这分明也代表，慕泠音将不用再承担她的痛苦。

失去了目标的水流在原地摇晃了一下，随后慌乱地追着少女的身影而去，想重新将她托举起来，好把她带回岸上。岑晓晓却只是闷头向着慕泠音下沉的方向游去，半点也不顾及自己的安危。

像是察觉到了她的意志，整片湖水都微微震动起来，环绕在她身侧的水流奇迹般地改变了方向，顺着慕泠音坠落的方向流去，尽力节省着她的力气。

在水流的配合下，岑晓晓终于抓住了青年的手腕。

胸口闷痛地难受，脸颊也因为窒息而泛起不正常的紫。岑晓晓费力地拽着昏迷的慕泠音，重新回到那股上升的水流上，她掌中的“运”也开始躁动起来，倾力闪烁着光芒，想要重新建立起术法的运转，以此来消除她的痛苦。

“不行……”

岑晓晓低声喃喃着，她更用力地握紧了手，以“斩灵”的力量，强行压下“运”的运转。

冥冥中的直觉告诉她，若是再任由“运”上附着的术法运行下去，她将会永远地失去慕泠音。而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有关于慕泠音身上的所有谜团，将再也没有解开的那日！

“哗啦！”伴随着水花破开的声音，岑晓晓终于拽着昏迷中的慕泠音浮出了水面，新鲜的气体灌进她的肺腑，慢慢驱散了她胸口的滞涩。饶是如此，她也依旧咳了个撕心裂肺，再没什么动弹的力气。幸而直到此时，她脚下的水流也仍未散开，而是一路矜矜业业地托着她和慕泠音向湖岸靠去。

好不容易脚下落了实地，凝聚的水流也功成身退地散了去。岑晓晓还没怎么喘匀气，便匆忙将目光投向身旁昏睡的慕泠音。

一身大红婚服的青年仍是闭着眼，半个身子还泡在水里，这一路上任凭岑晓晓如何倒腾，他也没有半分要醒来的迹象。天际如银的月光洒在他身上，衬的那大红的衣摆都带了分不明的寒意。

岑晓晓犹豫了一下，伸手凑至他的鼻下。

果不其然，没有呼吸。

岑晓晓并不怎么觉得惊讶，她回忆着前几次的场景，试探着伸手拍了拍慕泠音的胸口。

虽然她不清楚具体的原因，但她还记得那些细节。每一次当慕泠音昏死过去，只要她触碰到他的心口，“运”便会发光，而他也会重新活转过来。

然而令她失望的是，这一次，她只摸到了一片冷寂。

透过湿淋淋的婚服，有淡红的血水贴在她掌中，那层冰冷的肌理下，是一颗不再跳动的心脏。

岑晓晓愣住了。

她低头望向自己的胸口，不知何时，“运”的光芒已彻底黯了下来，原本泛着幽光的光滑表面裂开道道细痕，在月光的照射下，仿佛蒙上了一层灰翳，她伸手想要去擦，可无论如何也擦不亮。

“慕泠音？慕泠音？！”这一切的迹象过于不详，岑晓晓终于紧张起来，她松开掌中仿佛快要破碎的“运”，伸手继续按向青年的胸口。

依旧没有温度，也没有心跳。那些粉红的血水沁在她指尖，带来淡淡黏腻的触感。

望着脸色惨白的青年，岑晓晓的心渐渐沉了起来，她有些慌乱地猜测着:

是不是因为时间还没到？毕竟每一次等她醒来的时候，慕泠音身上的伤势便已经愈合了。那么，是不是还要再等上一会？

还是说这次实在伤的有些严重？他一直泡在湖水里，也不知流了多少血，所以一时半会还恢复不过来？

想到这里，她咬了咬牙，不顾自己疲惫酸痛的身体，狠狠拽住慕泠音胸口的衣服，直起身来想要继续将他向干燥的地面拖去。

闷头拉着人的岑晓晓没有注意到，此时此刻，天际恰有一束月光洒了下来，斜斜地照向她脚边的湖石，点亮了湖石旁朱红的符箓。

慕泠音乌黑的长发正浅浅地擦过那道符箓。

于是像是受到了挑衅，下一瞬，原本黯沉的符箓蓦然光华大作！朱红的字迹化为虚影，从石头上乘风飘起，尔后，狠狠地打在了慕泠音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