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夜宴（2 / 2）

马车抵达□□时人已到了大半，这是秦王设的私宴，所以并没有长辈在场。

同辈的皇子公主们按长幼尊卑而坐。云筝站在顾倾辞旁，在心里偷偷认人。

襄王顾珠送了一套周代的酒器，晋王顾琼送了个美人，长清公主顾佩蓉送了蜀锦二十匹，梧华公主顾琤送了剑窟的名剑一把。

顾倾辞琢磨着送她五哥点什么其实已经想了好几天，但是最后还是中规中矩地送了一套影青玲珑碗。

原因无他，实在是顾琮没有点什么偏好。别人有点什么什么喜好他打听得清楚，可他喜欢什么没人知道，自然也就没人来投其所好。

所以这次顾琮收到的生辰礼，众兄弟姊妹可谓是各显己好。

令嘉公主顾君碧其人年幼高傲，平日里□□做的事就是将她三姐顾倾辞比下去。她早早打听到顾倾辞准备了一套影青玲珑碗，便差遣工匠纯金打造了一套一模一样的。既偷了人家的主意，又比人家贵重。顾君碧喜不自胜，水灵灵的眼睛眨巴着看向顾琮：“五哥，小妹送的喜不喜欢？”

顾琮看着她，笑得温柔：“当然喜欢，你送的五哥都喜欢。”

顾君碧得意地看了顾倾辞一眼，结果顾倾辞连眼睛都没抬。顾君碧也不觉得挫败，要是她三姐不搭理她，不对她的战胜有所回应她就要觉得挫败，那她日日哪来的这般的好心情。她看着宴席间还有两个没送礼的人，嚷道：“六哥，七哥，你们的礼呢？”

顾珩笑道：“我的礼还没到时候。”

豫王顾玮促狭一笑：“我的倒是早准备好了。”他扬了扬下巴，随身的小厮就拿出一个托盘，上面盖着红绸。

小厮神色有些慌张，仿佛顾琮接到礼的那刻自己就会早登极乐一般。

顾琮掀开红绸，手几乎不可察的颤抖了一下，随即放下了红绸，笑道：“多谢七弟，我很喜欢。”

那红绸下面是一块白玉雕成的花锄，玉质至纯，毫无瑕疵。

顾玮像是在回应顾琮的道谢，又像是向在场没看清的人解释：“弟听闻五哥母妃从前是花房的宫女，这个小玩意想必五哥喜欢。”

顾珩放下象牙箸，对顾玮粲然一笑：“我怎么没听过德母妃还做过这活？”

德妃位列四妃，已是妃嫔首位。

顾玮也只是看他们兄弟俩出尽风头不服气，纯粹想找个茬让顾琮心里不舒服，目的达到了就成。他促狭一笑：“弟弟年幼无知，忘了如今五哥的母妃已经是德母妃了。”

顾珩一双好看的桃花眼眯下：“日后改了便是。”

气氛有些僵了，顾君碧看着针锋相对的三人，恨不得抽自己个嘴巴。但转念一想，既然他顾玮想挑事，礼他早晚会送，与自己又有什么相关。于是又心安理得的吃起自己爱的芙蓉豆腐。

长清公主顾佩蓉是长姐，是顾氏子孙中难得的天性温良之人。她温声道：“今日五弟生辰，我想弹一曲为五弟贺寿。”

侍女抱琴而来，镏金的香炉飞出袅袅白烟，仿佛乐声有了形状。在如此令人平静安宁的琴音中，每个人的情绪都得到了安抚。

顾倾辞这才抬起眼，饮了一七钱小杯，转头问云筝喝不喝，云筝不假思索的点头。顾倾辞便也给云筝斟了一杯。云筝咽下，被酒香甜中带的几分辛辣呛的咳嗽。

她从前没饮过酒。

一曲终了，再也无人怒目相对。顾佩蓉好看的眸子弯成一个温柔的弧：“怎么也没人告诉我，弹得好不好。”

顾君碧擦擦嘴：“好，长姐弹得太好了。”

顾佩蓉的脸上染了一点薄红。

宴到终时，人人都喝的尽兴。顾珠抱着顾玮嚎啕大哭：“那块青莲砚我真的很想要啊，四哥什么都愿意和你换。”

顾琼拉着顾琤讲情史，从他的王妃讲到昨日新收的侍妾，从烟雨楼的芍药讲到醉心坊的宜欢。但这晋王应该还没全醉，不然也不会在梧华公主把剑弹出剑鞘一小节那刻便闭了嘴。

顾君碧唱完了十三支歌之后偏要跳舞，转了四个胡旋之后把脚崴了。

顾佩蓉细心地为每人准备了马车，叮嘱了车夫不少话。把弟弟妹妹们送走后就只剩她了。

顾琮向她道谢：“若是没有长姐，今日这场面弟一定难以应付，一团乱麻。”想想刚才群魔乱舞的场面，顾琮不自觉笑了。

顾佩蓉温柔地看向他：“你会吗？一团乱麻？”

顾琮一怔。

顾佩蓉轻笑：“众皇子中你是最识大局的，定然不会一团乱麻的。只是，姐姐今日想嘱咐你一句，年纪见长就爱管人，你别介意。”

顾琮笑道：“怎么会呢？愿闻赐教。”

顾佩蓉温声道：“乱麻亦可梳，未必定要快刀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