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遇林峰（2 / 2）

陆尧和叶远之从来没有打听过彼此的过去，对这方面的了解比普通同事掌握的信息也多不了多少。互不过问的原因是因为真的没兴趣，甚至没想起来还有这回事，都是活在当下的人，感受眼前的生活还来不及呢。

但是以前没兴趣、没想起来就算了，如今好巧不巧还遇到个送上门来的“过去”，而且凭感觉叶远之对这个“过去”还讳莫如深，陆尧心里就有点不是滋味了。他觉得不是滋味的同时，心中还有个惊讶的声音在喊：啊？陆尧，你也有吃醋的时候吗？你变了！

陆尧回忆了一下自己的感情史，似乎很少有这种打翻了醋缸的感觉，这种酸酸的不是滋味的感觉对他来说有点陌生，让他觉得自己身上有种“恋爱的酸臭气息”，甚至感觉自己有点“娘”，有点“小鸡肚肠”。于是在叶远之这个“嗯”之后，两人心照不宣地都没再多说什么，默契地自动中止了这个话题，开始喝酒聊球了。

看完球两人叫了个代驾开车回家，到了楼下陆尧让叶远之先上去，他要抽根烟。叶远之说：“那就一起吧，正好湖边散个步”。两人一言不发地走了好一阵子，陆尧突然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地冒了一句：“那林峰知道你对他什么想法么？你跟他表白过么？”

叶远之听着一愣，感觉这句没头没脑的问话似乎无缝对接上了好几个小时之前他在酒吧回陆尧的那个“嗯”。叶远之不自觉地露出一个“不是吧”的表情，条件反射地回了一句：“你好无聊啊，你怎么还在琢磨这个？”陆尧自顾自地抽烟，沉默着没接茬，但丝毫也没有跳过这个话题的意思。

叶远之瞧了陆尧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回答道：“他不知道，我什么也没说过。”陆尧烟占着嘴，没说话，冲着叶远之皱了皱眉毛，用表情问了句“为什么”。叶远之只好接着说：“那会年纪小，不敢说……不过就算说了也没用，他就一钢铁直男，就喜欢外表清纯身材火辣的妹子。”

陆尧深深吸了一口烟，把烟头掐灭在路边的垃圾箱上，阴阳怪气道：“我以前还是个钢铁直男呢，你怎么不知死活地在那撩拨我？说到底就是林峰重要，坦白了怕做不成朋友，而我就一个路人，不成大不了一拍两散，是吧？”

叶远之从陆尧的言谈举止中品味出了一点不同寻常的味道，他也不急着辩解，就侧着头饶有兴趣地看着陆尧的表情，“怎么，你吃醋啦？这不像你的一贯风格啊。”

陆尧用鼻子哼了一声，实力演绎了“嗤之以鼻”四个字，然后事无不可对人言地回道：“有点，你看你今晚这个劲，太能装了，一副纯真乖巧少年的样子……你平常是这样么？一天天多放浪形骸的，自己还没有点数么……人家问你我是谁，还‘同事’，你还能更装模作样点么？”

说着陆尧伸手把叶远之的下巴扳过来一点，看四下无人，借着酒劲给了个有些霸道的吻。末了叶远之嘴角都麻了，就听陆尧平静地问了句，“所以你这是余情未了呢？”大夏天的陆尧这个波澜不惊的口气，却听得叶远之后背发凉。

俩人说话间正好站在湖边的一个小平台上，叶远之把陆尧的手扒拉下来，就着月色看着远处的湖面，手臂搭在栏杆上，“我出国后就没见过他，这么多年过去了，什么情能余这么久……我也不是故意装，林峰对我来说就像个家长，我只是习惯了在他面前少说多听。”

然后叶远之笑了笑，好像自言自语地继续说道：“其实我今天见到他，突然感觉特别释然……他还是以前的样子，外表再怎么修饰，内里还是粗线条，废话多又缺心眼，但我却不是以前的我了……”

陆尧与叶远之并排靠在护栏上，偏着头打量着叶远之带着微笑望向前方的侧脸。粗线条、废话多、缺心眼，陆尧听着怎么这么熟悉呢？前几年的自己不就是这样么，现在是工作时间长了，心眼多了而已。所以在叶远之心里，说到底自己就是个成熟版的林峰？

而且从林峰进门开始，他就觉得哪里奇怪，听叶远之说到“外表再怎么修饰”才想明白，分明叶远之和林峰连穿衣打扮都是一个套路。还有叶远之评价林峰的时候，言语中自带的那种亲昵是怎么回事？他一个大活人还站在边上呢。

林林总总想了这么多，陆尧顿时就心中不爽，脸一黑，与背后的夜色几乎是要融为一体了。他心里也犯嘀咕，计较这些吧，显得自己跟小孩一般见识，不计较吧，他分明已经在计较起来了。

陆尧从口袋里掏出烟盒，咔哒一声又点了一根，在暗淡的路灯底下，对着湖面吞云吐雾。以往他要是连续抽烟，叶远之一定会问他怎么了，然而又两根抽完，叶远之什么都没说，就一直靠在护栏上看着远处神游。

抽完两根烟，陆尧自觉无趣，摆摆手说了声“回了”，转身就朝家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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