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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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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和姐妹群去度假半月的孟若楠回来了。

“方姐,方姐,过来搭把手。”

一进门,她拖着笨重的行李箱,朝厨房方向招呼。

“来了来了——”方姨正在厨房准备下午的糕点,围裙也没取就出来帮着提行李。

虽然,方姨并不是传统的什么都干的住家保姆,她的职责只有三餐和下午茶。

保洁每周三次,有固定的家政公司上门,用不着她动手。

孟若楠单手摘下墨镜,一张娇妍的面庞在镜后出现,保养极好,完全看不出已经有个上中学的女儿。

她去了清凉的山庄度假村避暑,半月不见,容光焕发。

“还是家里舒服啊。”她笑笑。

坐在玄关换鞋进屋,瞥见沙发上躺着玩手机的身影,笑容凝滞了一瞬,再重新笑起来:“小影,回来了啊。”

俞影像没听见,躺在沙发上,我行我素继续玩手机。

等方姨拖行李的身影在客厅一晃而过,她才仰起半个身子,悠悠开了口:“方姨,家里有夏黑葡萄没啊。”

方姨脚步一停,望向客厅:“家里葡萄是巨峰的,你要吗?要吃我等会儿洗一盘出来。”

“那算了。”俞影又躺了回去。

孟若楠嘴角一挑,提着一个袋子,转身去了二楼俞鸥的房间。

门虚虚掩着,她轻轻推开,房里书桌前,俞鸥正在看书。

房内味道清新自然,一点儿不吵,她轻步走上前去,女儿坐姿端正,低头看书的侧颜有几分娴静的感觉。

搭在书页上的手动了动,屋里响起轻微且清脆的一声翻页声响。

孟若楠伸手,将她脸颊旁垂下的些许柔软的头发别到耳后。

俞鸥一惊,看是她进来了,安下心:“妈妈,你回来啦。”

“是啊,比计划早一天,度假久了也觉得没意思,就游泳做做按摩。”孟若楠拉来一个椅子坐下,两腿交叠坐着,下巴朝门的方向努了努,“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俞鸥抿了下嘴,答:“上周六。”

“回来一周也没人跟我说一声?”孟若楠惊讶反问,不悦道,“你爸不跟我说就算了,连你也不跟我说。”

俞鸥有些尴尬和抱歉地笑了下,还没想好说什么,孟若楠已经站了起来:“行了,她回来就回来吧,我也懒得管。”

面前递来一个袋子,俞鸥接过。

“给你带了条裙子,记得穿啊,天天穿校服丑死了,一点儿也不像我。”

说完孟若楠拉门出去了。

俞鸥拉开袋子看了眼,又是一条连衣裙。

南实秋季校服夏季校服各两套,除了冬天会在秋季校服外套件大衣或羽绒服,平时鲜有机会穿自己的衣服,特别是裙子。

但孟若楠特别热衷给她买裙子,去年有几条还没拆吊牌,结果她已经长高穿不了了。

周末她也穿自己的衣服,可裙子……比如手中这条,孟若楠的审美是仙女风,总是梦幻又飘逸的蕾丝啊或雪纺。

俞鸥对于穿它出去,深感难为情。平时在学校素面朝天,穿这个走路上碰上同学感觉好尴尬……

小小的年纪,就有这么重的班长包袱。

下午有物理辅导课要上,在外面一个老师家。

那老师早前是临阳中学的物理组组长,据说给高考出过卷子,退休了闲不下来,就在家里办了辅导班。

毕竟人老了精力有限,辅导班接收的学生数量有限,远近的家长求贤若渴,拖各种关系把孩子送过去补习。

俞鸥将袋子里的裙子收进衣橱,挑了一条浅色牛仔裙,换好,给唐双双发短信:我出门了,待会庞老师家里见。

唐双双回很快:好呀:P帮我占位子哦

俞鸥回了个OK。

到了庞老师家,宽大的客厅已经坐了七八个学生。

俞鸥找了一个长桌空位,再给旁边的空位放上一个笔记本,帮唐双双占位子。

“今天我们讲能量守恒。”

“实验我们这儿就不做了,秋千大家坐过吧,根据能量守恒定律,那秋千你摇一下肯定一直能动下去,为什么会停,有没有同学知道?”

俞鸥原本认真听讲,目光不经意黏在了坐老师旁边的一个男同学身上——他的手上握着一根巧克力威化棒,和程宇阳那天在篮球场吃的同一个牌子。

庞老师目光在学生脸上逡巡一圈,知道俞鸥是个有预习习惯的乖学生,点了名:“俞鸥你知道吗,说说看。”

俞鸥却是一愣,而后摇头:“……不知道。”

“没事,我这就要讲到了。”老师对好学生总是宽容的,依旧慈眉善目,“大家注意听——”

旁边的唐双双倒很惊讶,俞鸥总能答上老师的问题。

今天不晓得是怎么了。

她侧头低声问:“你怎么啦。”

俞鸥脸微微热,同样小声:“刚好没预习这块,没什么啦。”

“哦。”

她的脸不仅是热,两颊更是泛着红。

刚才走神,她自然而然想起那天抵在唇边的威化棒,她这会儿不确定自己的嘴唇有没有碰到,她记得没有,又好像碰到了。

太近了。

唯有一点确定,他吃了。

他当着自己的面吃了。

细长的手指暗暗握成小拳头。

俞鸥她,不敢再回想。

长桌一头,庞老师边在黑板上画图写公式,边唾沫横飞地讲课。

俞鸥努力睁大眼睛,将目光牢牢钉在黑板上,努力不让自己的注意力分散。

一个半小时下来,课讲完了,庞老师发下来一张A4的单页习题,做完他一一批改了才能走。

客厅稍稍安静。

俞鸥拿到分来的小卷子,开始在草稿本上画图。

不得不说,庞老师不愧是曾给高考物理出题的老师,出的题比一般习题集刁钻许多,一道题考的知识点很全面。

不好做。

俞鸥低着头,思考得很认真,最后一道题总是做到一半堵住得不出结果。

于是干脆不看题了,只看草稿本上画出的草图,右手握笔,无意识地随便写写画画。

这是她的习惯,做题思路不通畅,就在草稿本上随手写点诗词,或者写“俞鸥”两个字,全当练习写字。

这法子很好用,往往这么一写,思路就活了。

今天也是。

她随手写了点儿什么,忽然脑子一动,缠线的思路自己通了。

她洋洋洒洒在小卷子上写下答案,交了上去,站在一旁等庞老师批改。

庞老师拿起她的小卷子,目光一路往下,赞赏点头:“嗯……嗯……不错,很好。没问题。”

俞鸥拿回卷子,跟庞老师说再见,返回自己的位子收拾东西,草稿本还敞开着,她拿起前页准备合上,身体微微一僵。

画的草图旁,她写了几次“俞鸥”,然后……下排写了更多的“程宇阳”。

草稿本啪的一下被她合上!

俞鸥气息不稳,做贼心虚似的,仓惶地把草稿本塞进包里。

唐双双正好拿着批改后的小卷子过来,从没见她收拾东西的动作近乎粗鲁,俞鸥平日做什么都是淡然的,不疾不徐的。

她关心地问道:“你今天怎么啦,是不是不舒服,今天是有些热。”

最近就是长辈常说的秋老虎季节,甚至比盛夏还热。

庞老师家是一个家属区的老房子,大是够大,空调也陈旧,一点儿不给力,客厅加餐厅十几个学生挤在里面,空气很不流通。

“可能是热的。”俞鸥就着她的话说,拉起书包拉链,“你呢,这会儿一起走?”

“我有一题错了,要改呢,你先回吧。”唐双双给她看庞老师在小卷子上画的几个小圈。

俞鸥闻言,打开书包:“那我等你,离吃饭还早,我再做点儿题。”

唐双双喜笑颜开:“你真好,我马上改,等我啊。”

俞鸥抿唇,温和地笑着说:“没关系,在哪儿做题都一样,在这儿有不懂还能问庞老师。”

她重新拿出草稿本,动作很轻地,翻到背面,露出空白的最后一页。

*

新的一周,新的爆炸新闻。

初三七班的教室里,一大早,本该组织语文晨读的语文课代表黄潇潇带头坐在舆论中心,跟大家一起叽叽喳喳。

“何老师真不来了啊?”

“第二节就是语文课,待会儿咱就知道了呗。”

“为啥啊,何老师讲课挺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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