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除夕（2 / 2）

半晌没人作答。

顾君碧不耐道：“你们怎么回事啊，快答啊。”

顾佩蓉笑道：“你不是说会也得装装吗。”

顾君碧道：“装久了就假了，你们快猜吧。”

顾佩蓉道：“是杆秤吗？”

顾君碧点点头，继续道：“这回猜一个字。左边一千不足，右边一万有余。哎呀四哥你别躲，再弯腰就到桌子底下了，怕我叫你是不是？”

顾珠挠挠头：“这个，我不会啊。”

顾君碧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多明显啊，是‘仿’。”

顾珠表情瞬间便得有些古怪。顾君碧也想到了什么，连忙道：“我不是说你的藏品是仿的，你别多心。”

顾珠连忙摆手：“没事、没事。”

顾琼饮了口酒，笑着对顾琤道：“真是能闹腾啊。”

顾琤却不似往日般不耐，性温的梨花白在她喉头烫起来，她道：“若能一直这般天真，也是幸事。”

秦渔也来了兴致，眯眼笑着问顾珩：“北国有花，色白，无味，形六瓣。花开不见叶，冬绽春败，是什么？”

顾珩宠溺地看着她，答道：“是雪。”然后起了玩心，笑问，“听说燕国有好女，是谁？”

秦渔涨红了脸，负气不理他。

顾君碧忙问：“什么好女啊？”

众人各笑各的，谁也不接这小祖宗的话。顾君碧嘴一撇，急得直挠桌案。

顾倾辞坐在他们右手席上，一向以冰冷面孔示人的她眼里也难掩喜意。她甚至偷偷跟喜莲学了绣肚兜的手艺。

宴上推杯换盏间，顾倾辞问道：“嫂嫂是喜欢小世子还是小郡主呢？”

秦渔身上散发着将为人母的慈爱光芒，以手抚腹：“都喜欢。都说侄女像姑姑，若是个小郡主定当像公主般才貌双全。”

“像嫂嫂才是才貌双全。”

燕国在北，四季分明。燕国的女子也都受水土影响皆肤白胜雪，鼻子挺翘。秦渔更是燕国女子中的翘楚，眉峰分明，眼黑如墨，灵气十足。

顾倾辞又问：“嫂嫂，楚国入冬潮冷，可还习惯？”

“要论起冷来自然是燕国更冷。”似是想起了燕国那冻人的冬季，秦渔不自觉的捧了热茶饮了一口，又想起什么，便握住顾珩的手笑着看向他，“只是这里冬天没有雪，好想再看看燕国的雪啊。”

顾珩闻言，反握住秦渔的手，笑着看向她：“好，明年一定带你回去。”

夫妻间亲密不似初识。

待宴席终了，众人散去已是夜半。明月牵着云筝，一大一小两个人被落在后面。

明月兀自念叨：“也不知道我爹和我娘现在怎么样，一定很想我了，这世上父母都是惦念儿女的，如果我在家里，今年也能收到压岁钱。”

云筝想，也不知道公主现在怎么样，刚刚宴席上喝了不少酒，也不知现在难受不难受。

明月看她出神，以为她是伤怀：“我是不是说到你伤心的地方了？我说话没遮拦，你别……难过了。”

“啊？”云筝根本没听明月在说什么，也不知她一脸愧疚在愧疚什么，“我没有，明月姐姐你多心了。”

明月自然是不信的，过了除夕云筝才算十二，这么大个小人儿，又要吃苦，又要伤心，想想都要心疼。明月还想在说什么，却远远瞥见一个人影，匆忙行了一礼：“公主殿下安好。”

云筝也看见顾倾辞了，她一袭赤色衣衫融进夜色里，与初见那日重叠在一起。云筝站在原地，方才在心里想的却一句都问不出。

顾倾辞道：“云筝。”

云筝的脚就像灌了铅般艰难地往前迈，每一步都郑重诚挚。

待她走近，就闻见顾倾辞身上酒气混杂着海棠花香。然后她看清顾倾辞脸上有些倦意，口脂都晕开了，借着月色，能看见唇上原本的浅红。她弯弯眉眼一笑，靥上就生出两个梨涡：“殿下，除夕康乐。”

顾倾辞从广袖里拿出一个红色信封，交到云筝手上：“压岁钱，作过法，今晚能好好睡。”

云筝笑道：“那殿下今晚有作过法的压岁钱吗？”

顾倾辞道：“我不信这个。”

自己不信，又怕别人不信，云筝想，顾倾辞真是自己见过最别扭的人。别扭的，又有些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