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宫变（1 / 2）

“三公主留步，几位娘娘也勿随意走动。”曹升叫住她，“有叛军入宫，刀剑无眼，伤了殿下和各位娘娘就是老奴的罪过了。”

郑皇后讥诮地看了看曹升，又看了看顾倾辞：“曹公公还真是关心永懿公主呢，主仆情深。”她迈进一步，看向顾倾辞，讽刺道：“倾倾儿，你猜门口的是你哪个哥哥，你五哥吧，他一向最疼你了。你中毒的时候他不眠不休地守了你两天。你父皇尸骨未寒，你八弟死于非命……”

“你再猜，他若身披龙袍，愿不愿意留顾珩一条活命。你未出世的小侄儿能不能平安长大。”

郑皇后一步步逼近：“其实我宁愿丽正门口的是……”她话还没说完，就被顾倾辞冷冷地打断，“无论一会儿谁站在这，都是勤王有功，是该站在这的人。”

若是让她把这句话说完，顾珩就是万劫不复。

郑皇后听着顾倾辞和她打官腔，觉得自己心口的热气直蹿入头脑。我的珏儿还那么小，他这短暂的一生甚至没出过一次这九重宫闱。年轻的生命总是美好的，美好的就需要美好的相殉。

郑皇后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她以平生最快的速度拔下发簪，顾倾辞本就近在咫尺，雪白的脖子脆弱得像是很轻易就能折断，可以血溅三尺。

她刺过去的时候，觉得天地都静止了。待她清醒，人已经被几个内侍按住，顾倾辞捂着脖子，竟然只划出了极浅的一道血痕。

谁都没料到她会这样发疯，但幸好顾倾辞眼疾身快，偏头躲了一下。曹升一副哀其不争的心痛模样：“娘娘啊，你你你，你这是谋害皇嗣，是诛九族的罪过。”

“我谋害皇嗣？”郑皇后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她是皇嗣，我珏儿不是皇嗣？我珏儿是大楚正统，顾氏嫡子，是堂堂正正的皇嗣。可你们不还是害死了他！你们，就是你们，谁都不在乎他是皇嗣，因为我郑氏无权啊。”

她伸着手指指了一圈，最后停在了顾倾辞身前：“你才该诛九族，你们姓顾的就该死的干干净净，让这世上再没有这么恶心的戏码，让你们这污秽的血脉都断绝！”

顾倾辞冷眼看她：“姓顾的该死绝，你们姓郑的两手就干净？没沾过无辜的性命？”

郑皇后一愣，随即颓然地跪在地上，疯疯癫癫地笑道：“我知道你怨恨郑氏，你因为云澈的事怨恨郑氏，可你当真不知，当初的郑氏是谁手里的刀剑？就算这是因果循环，也不该报应在我儿身上，也不该报应在我儿身上……”

玮字营的兵马列阵在丽正门前时城门已大开，顾琮先他一步入了宫，执仗的点点灯火还在眼前。顾玮拔出佩剑，高呼一声：“乱臣贼子，逼宫造反，今日吾等救驾勤王！”

玮字营的将士齐齐拔剑。

顾琮的马调了个头，笑问他：“我劝七弟今日别把脚踏进这门一步，否则为兄只好算你个造反。”

顾玮冷哼一声：“婢生子就是婢生子，颠倒黑白的本事向来是一流。多说无益，拿剑说话吧。”说罢，勒紧马缰，冲向顾琮。

顾琮身下的马儿却连退数步，弓箭手围上前去。

“放！”箭矢划过长空，划破了天家那点微薄的亲缘。

“保护殿下！”玮字营的盾手匆忙围上，率先保护住了顾玮。动作慢的有十数人，乌云蔽月，看不清身上中了几箭，只能听见甲胄砸在地上发出沉顿的声音。

顾玮的眼睛瞬间红了，宫门前后的距离，本就不适合弓手，他向下挥手，喊道：“杀！”玮字营的两千将士就都齐齐向前冲，“锵！”剑与剑相交的声音和战马的嘶鸣声混合在一起。

所有人都厮杀在一起，顾玮挂职在刑部，未曾出征过。这是他的第一役，与他对战的是和他流着一半相同血脉的兄弟。

他接连刺死了两个士卒和一个都统，顾琮已经近在眼前。他一剑探过去，顾琮的剑就迎了上来，抵在了他的剑上。没人会留时间给他们胶着，只是一瞬，就有小卒的剑刺向他的腰间。他侧身躲过，那小卒身上插了三支枪，倒在了地上。

他的头盔掉了，发冠上的明珠映着月光，也映着他整个人的疯狂。寒冬未过，他握剑的手冻得通红，他却丝毫感受不到冷。他再次蓄力向顾琮刺去。

他出剑太快，顾琮根本来不及闪躲，只得尽力快的出剑，求一个同归于尽。

就在顾玮的剑抵在顾琮脖颈的那一刻，电光火石的一刹那，顾玮却恍惚了一下。

他的脑海浮现了一幅画面，年幼的他和顾琮手牵手跪在御书房的地上。

也只是一瞬，顾琮的剑就穿过了他的喉咙。

顾琮笑得如同天真的孩童：“自幼老师就教导说七弟用心不专，怎么，这种关头也可以分神的吗？”

顾玮想抬手捂住自己汩汩流血的喉咙，却无力抬起自己的手。他张了张嘴，血就在喉头翻涌，一句话也说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