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宫变（2 / 2）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他只是想起了，那幅画面的来由。

那时候他们都还年幼，宫里的小娃儿也同宫外的一般爱打架，他和老四老五老六云家的晏家的齐齐跪了一排，顾倾辞那小妮儿坐在御座的脚踏上抠手。万庆帝也并不是真动怒，也不知是他记忆失真还是那时太过惧怕天子的无上威仪，现在想来严肃也大有水分，否则他怎么记得他父皇笑了呢，在他们都把手牵在一起时。

他父皇说：“你们是至亲手足，是大楚的明天，牵牵手就当原谅彼此了。”

刚好他身边跪的是顾琮，顾琮先伸出的手，笑得很暖，像是跨阵营的叛变。他在那一瞬间觉得，如果顾琮一直是这样的，他甚至不介意叫这个婢生子一声五哥。万庆帝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他说，“兄弟就该这样。”

兄弟就该这样吗？

父皇，是这样吗？

冥冥之中，这是您的选择吗？

兄弟就该这样。顾琮在说什么？哦，他在说，“豫王已经伏法，诸位不要再做无谓挣扎。”

刀剑落地，他输了。

顾倾辞听着厮杀声渐小，未几，顾琮身披银甲手执利剑踏入乾清宫，剑上已经是沾满鲜血了，但他仍举剑便刺向曹升。“奸佞曹升，勾结豫王逼宫篡位，皆被我伏诛。”

他太谨慎，谨慎到不敢落一丝口实，还不等曹升开口，他就让曹升没有了开口的机会。

门外的士兵有的是顾琮府兵，有的是万庆帝的皇城羽林军，更有甚者是豫王的府兵，皆跪地三呼万岁。

顾倾辞看着眼前的顾琮，他的脸颊上沾了鲜血，眼中冰凉刺目。这是她从未见过的顾琮，顾倾辞忽然疑惑起来，她真的认识过顾琮吗？

待人散去，顾琮一个人整理了曹升的尸体，翻遍曹升的全身都没有找到那封秘密立储的遗诏。正懊悔时忽而想起了顾珩临走时跃上马，回首对他笑道：“待我回来，将燕国赠与你作贺礼，到那时就得叫你一声皇帝哥哥了。”

他想，阿珩，是我得偿所愿了，还是我们得偿所愿了？

顾倾辞自顾去了丽正门，已有羽林军的小卒在搬死在刚才在那场逼宫中的军士的尸身。

顾倾辞踏着交纵的汩汩血流，那不知是谁淌下的还温热的血液沾湿了她天水碧色绣着竹的鞋。为首的将领看见了永懿公主驻足在尸山血海当中，便出言阻拦：“公主快回去，怕被血腥之气污了鼻眼。”

顾倾辞更觉得好笑，这些人只为了一人能否登上这九五至尊之位连丢了自己的性命都不怕，却做出一副真的怕污了自己鼻眼的样子。便也不理会，仍自顾的走着。那将领无法，只得亲自跟着。

终于，她看到了。一副完整的躯体，并未受太多的伤，不知是顾琮急于让他死还是不忍让他多受苦。她眼里无波无澜，只静静看了片刻当做是送行。然后她又问刚才那个将领：“这些人都葬在哪啊？”

“回公主，皇上吩咐一律厚葬。”

“厚葬。”顾倾辞，“那豫王也厚葬？”

“这……”那首领为了难，“皇上没吩咐。”

顾倾辞盯着那首领的眼睛：“我以为李将军该懂。”

羽林军大将军李湘旗，顾倾辞一早就认出了他。羽林军取自“为国羽翼，如林之盛”之意，是皇帝两营禁军之一。它本该是这皇宫禁内的一道坚实壁垒，如今却做了顾琮逼宫的内应和爪牙。

李湘旗原本是李氏旁支，无财无权，有幸被万庆帝嫡弟安王赏识才能统领羽林军。顾倾辞心里想李湘旗迟早也会被顾琮发落，哪个君王敢任用一个背主的人做自己最利的那把刀。

李湘旗做了个揖：“愿闻公主指教。”

“厚葬豫王，是新帝仁厚。”

李湘旗沉思半晌，再次谢恩：“多谢公主指点，末将会将豫王厚葬王陵的。”

顾倾辞最后看了一眼顾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