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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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月景没想到虞月文问得这么直接，倒像知道已久似的，一时没反应过来，只是顾左右而言他：“你说的都是些什么？”

虞月文并没觉得自己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他现在醒得透了，越发觉得很麻烦——显然就是因为要勒索虞月景，这才绑架的大哥，虞月景找他来凑份子有甚么意思，就算今次过了也还会有第二次，本来就指不定是因为虞月景在哪里到处露富吹水，这才被盯上的。

至于那些情情爱爱的事，他说不上是在意还是不在意。虞月亭跟虞月景，究竟是分道扬镳还是苦命鸳鸯，那都是他们两个自己的事，看来虞月亭没跟他提过那些凌辱，所以虞月景这时候还会来找他。

停顿了一会儿，虞月文低声说：“二哥不愿意去赎么？我去也是行的。惊动别人就算了，我丢不起这个人……我虽然穷，不过是救命钱，总不会没有的。不过，等到赎了大哥出来，你却要告诉他这全部的经过。”

虞月景既不忿虞月文这一种把大哥当做什么玩意儿物件的说话，又被激起了潜藏的不安。他一直隐约觉得老三和大哥之间恐怕也不单纯，但不能细想。那两个自从旧朝覆灭就是水火一样，要弄出些不伦来，虞月亭那么“旧”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容忍？同自己他都不能容忍的。

何况虞月文这种样子，也不像个会喜欢大哥的。他冷静了一会儿，没说什么“这可是你亲哥哥”这样的自讨没趣的话，只说：“不了，你这是故意气他么？我晓得了，我就不该告诉你。你睡你的觉去吧，我会把这事解决了的。”

虞月文笑了一声，说：“那好。”

挂了电话，他又弄了一会儿小勺，那东西叮当乱响。他呆了一会儿，猛地连杯子带勺一道扔出去好远。屋里没铺地毯，但很令人惊奇地，那咖啡杯倒也没碎，咚地一声滚远了。虞月文看也没看，钻进被窝里去，一把把被子拉过了头顶。

他听见有人哂笑了一声，骂他：“神经病。”

是虞月亭。虞月亭拿着从他书房里拿来的外文书坐在他旁边看，他就说：“你把灯关了。”

雨水落下来，噼里啪啦打在窗玻璃上，有一种密集的萧索。没人关灯，没有虞月亭。是幻听。

虞月景挂了电话，到底去睡了一阵，但很早就醒了，天正在慢慢地亮起来。他在客厅枯坐了一会儿，站起来打开窗。雨水被夜风吹进来，片刻就打湿了他的脸和前襟，他没在意这种湿冷，只是神思不属地看着路上的法国梧桐。新芽尚未抽长，那枝上残余的旧叶经历一冬，很枯黄了，但明州不是北方，竟未落尽，时不时仍有残黄凋零。凋零也不干脆，而是在风雨里凄楚无依地打着旋，掉进泥水之后还要不甘地掀动两下。

虞月景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他打定主意了，等这次赎回了大哥，就帮他弄出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