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支离破碎的日常（1 / 2）

普通人是无法战胜异能者的。

——这不是什么约定俗成的观念，而是建立在双方绝对的实力差距上的事实。在神出鬼没的异能面前普通人注定只会成为可悲的垫脚石，只有异能者能够击败异能者。

阿诺德·奥古斯塔斯在觉醒时便明白了这个道理；只要获得了“石板”……获得了“那颗星星”的承认，便可以超越人类的极限。获得认可的契机是濒死瞬间的体验：意志也好，信念也罢，只要那是能够配得上新生的存在，石板便会毫不吝惜地给予赏赐。

然而。

他朝着那个手握球棒的青年遥遥伸出手。青年的身后盘踞着地狱之门，而在他视线的盲区，那扇大门正缓缓打开。青年的视线集中在脚下的沙地上，他显然已经通过影子确认了身后的存在，然而却连脚步都没有移动分毫。认识莫语的第一天阿诺德觉得他是个分不清工作和私人情感的半吊子，然而现在，他有必要重新修改这份带有偏见的答案——

这个人完全没有想要活下去的意志。

他会愤怒，会悲伤，却唯独不会去渴望。就像一株已经枯死的花，即便插在营养液中也无法恢复原本的青春活力。这个叫做莫语的家伙在人前一直将本性掩盖得很好，然而眼下，面对凭空出现的敌人和未知的能力，他骨子中的漠然展露无遗。“生”与“死”对他而言不过是两个读音不同的符号，青年虽无意主动寻死，却也不在乎二者的差异。

阿诺德不知道他究竟动用了何种手段迫使那个小个子的异能者解除了自己的能力，他盯着青年毫无退缩之意的身躯，却只为之感到惋惜。

如果那个家伙能够成为异能者的话……

“——砰！”

枪声取代了阿诺德的思考。他举在半空的手微微一顿，接着划向了那个捂着右手惨叫的陌生少年。随着他的手指，几根青绿色的藤蔓自艾萨克·福克斯脚下破土而出！那些柔韧的植物像拥有自我意识般缠住了少年的双脚，把他牢牢锁在了原地。

“啊啊啊啊啊——”随着他撕心裂肺的嚎叫，那扇连通黑暗的木门在空中化为虚影。

莫语先是因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一惊，接着攥住球棍毫不犹豫地拉开两人间的距离。他下意识地朝着建筑物的废墟跑去，却在中途眯起眼睛停住。

“谁在那里？”

“不愧是传闻中百战百胜的47军……等等。”阿诺德伸手制止了艾扎·斯可意欲现身的动作，自石块后缓步走出。他眼神一凝，便又有藤蔓自地下钻出，这一次瞄准了艾萨克·福克斯尚能够自由活动的左手。中学生像个囚犯一样被坚不可摧的藤蔓锁链层层束缚，被子弹贯穿的右手鲜血淋漓。

“好久不见，莫语。”他径直迎上记者的瞪视。

“果然是你，阿诺德·奥古斯塔斯，”莫语很是勉强地朝他勾了勾嘴角，“这似乎已经是第二次了。”他说着扔掉手中的棒球棍，仿佛确认了现在的局势已经不需要自己再插手。

或者说，已经没有他插手的资格。事件的性质已经上升了——不再是一场心血来潮的敌对袭击，而是两个同样拥有特殊力量的组织的对抗。

“……你是怎么发现的？”

“原本只是推测。事后回想起来，你家门口的爆炸就损失而言实在是有点太轻了。全境解放战线精心准备的炸弹怎么可能连铁门都炸不烂？之后我就注意到了门上的植物，然后想起了办公室里那盆花。”莫语的视线极快地从他身上扫过。青年压低声音：“刚才开枪的家伙……莫非是斯可吗？”

阿诺德轻轻点头。“详细情况待会再说。”

他自然而然地取代莫语成为领导者，率先接近动弹不得的艾萨克·福克斯。

就在两人谈话的工夫，被阿诺德创造出来的那些藤蔓已经摸索着缠上了少年的脸，如同顺着木杆向上攀爬的葡萄秧。它们扭动着覆盖住男孩因恐惧而瞪大的眼睛，而在另一支较细的分支上，他的眼镜正慢慢地扭曲变形。“唔……唔唔！”艾萨克疯狂地扭动身子，然而他每动一下，身上的束缚便又紧上一分。

好厉害……这就是异能者之间的战斗吗？

见阿诺德的视线一直停留在男孩身上，莫语清了清嗓子，开口道：“艾萨克·福克斯，美国籍，年龄……呃，”他歪头思考片刻，“14或者15岁？抱歉我不是很能分清外国人的年龄，他们的脸在我看来都是一个样——总之就是中学生。”莫语很高兴阿诺德的视线转回了自己，虽然只有短短一瞬。他相信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是认可的表现：“异能力名为‘柜中人（Man In the Cupboard）’，据我所知是创造出一个壁橱大小的暗黑空间，不过刚才这小子说什么‘自己的能力进化了’，具体进化成了什么我也不是……啊。”